眉心擰着,聲音壓低了喚道:“阿月,阿月……醒醒!”
但申如月這麼一倒,就像完全睡死了一般,他再怎麼喚她,輕搖着她的肩膀,也沒了反應。她的表情依然是平靜着的,并沒什麼痛苦,似乎就隻是困了而已,觀其身上露在外面的肌膚也并未受傷。
饒烨苦思着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卻隻覺得雖然有迹可循,有一定原因,但還是十分突然。
外頭風寒,尤其是這山崖邊上。
剛剛到這兒的時候還是正午時分,一路走來身上發着熱,又吃了些東西暖和着,兩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卻也不覺得冷。
隻是現在她就這樣睡着過去,而今早為了狩獵身上穿得又輕便單薄,山崖邊的風料峭如刀,一陣陣地刮在身上并不饒人。在這兒睡着不足片刻就會感染上風寒。
饒烨身上亦沒有多餘的鬥篷衣物。凝神跪地,将先前提在手中的竹簍和機關背到背上,又捏住申如月的下巴,給她喂了些溫水,再将狐裘水囊放到她懷中,多少有點溫熱。
剩餘帶不走的機關又在山崖邊上牢固加定,而後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雙手從她的腋下和膝下穿過,打橫抱起。
“多有得罪。”
聲音還是那樣冷淡疏離,卻多了幾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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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申如月抱回家,這一下午她都睡着,直到晚上突然聞到了些烤肉的香味,她才幽幽然睜開了眼睛。
那一下起身的動作還是大了些,扯着她的脖頸連了腦中經絡,都是一陣拉拽感的陣痛。
“我怎麼回來了?”剛睡醒還啞着聲,她思緒有些遲緩着開口問道。
饒烨本在桌邊正坐打坐,還借着燭光,手中翻着本書,見她轉醒,回答而言:“姑娘剛剛在山崖邊暈倒,風大難捱,我自作主張将你帶了回來。”
本以為她或許會有不自在,可申如月根本沒往别的方面多想,隻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困得睡着。
饒烨端了自己準備的饅頭和烤肉走到她床邊,放于床頭案上,又倒了些熱水給她,道:“已是戌時之初了,姑娘最近辛苦,吃些肉補補。”
申如月動作緩慢地将手從被褥裡抽出來,一時間還不太适應,被寒風吹得一激靈。
見狀,饒烨又從一邊拿了她的鬥篷給她披上。
她夾起一塊肉來,半信半疑道:“這是你做的?”
饒烨點頭。
她倒是還從來沒吃過他做的東西。
申如月自己的廚藝本來就很好,一般也隻習慣吃自己做的東西,即便是外頭有些有名的館子,她有時候也有些吃不慣。
倒是沒想過他今日還趁着下午在家的功夫烤了肉。
她咬下一小口,在嘴裡嚼了嚼,算不上嫩,但也不至于到沒熟的地步,所以至少是沒毒了。而這些烤肉看起來也挺像模像樣,外殼一圈已經烤成了油光發亮的深紅色,切成一片片後,裡頭又還是紋理分明的初紅。
就是這味道……她那不聽使喚的眉毛,不自主地就要往眉心靠攏。
微微擡眼卻對上了他的眼神,注視着她。
看着他那試探的眼神,應該是自己還沒吃過的。她心中想着。
申如月又是嚼了嚼,終于咽了下去,扯出一個微笑,贊道:“不錯!這是你第一次烤肉麼?”
饒烨低眉想了想,才道:“算是。”
平時在邊關也會烤肉,一般都有炊事部做好這些,就算是在戰場前線,也都是部下的将士們烤好了端給他,他親自動手烤還是第一次。看着平時她烤的樣子模仿的。
申如月聞言心想,果然是第一次烤,但能烤熟了,也已經很不錯了。
“那很不錯啦!”她笑着由衷贊道,又把剩下的半塊吃完。
饒烨眉梢不自覺地上挑,似是将信将疑,于是自己也夾起一塊。忙活半天剛剛才休息,還沒來得及試。
這一下就是一大口。
申如月剛剛準備提醒他要細嚼慢咽,下一秒,他果真眉頭緊鎖,欲言又止。
大概是咽到了。
然後,表情就變得……很古怪了。
“可能是沒放鹽,其他調味料也沒有。”
見狀,她替他解釋道,又找補着:“不過像我這樣體弱暈到才剛剛醒的,就适合吃這種原汁原味的肉。”
饒烨心中歎了口氣,是啊,體虛者,還吃火烤的,或許應該煲湯炖肉,可是煲湯他都沒見過,更不會了,火烤雖然難吃了些,至少還沒全部浪費,能都吃掉。
想着便要默不作聲地把這盤肉端走。
申如月卻攔了下來,隻道:“急什麼,我還沒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