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倒在地上,很想努力爬開這個讓他老臉丢盡的地方,但偏偏腿腳已經不聽使喚,軟得跟浸濕了的老油條一樣。
而周圍的人都先他尿騷,身上又髒兮兮的,褲子還被蛇撕咬過,退得老遠。
怒意上頭,男子手上有得了點勁,狠狠地錘了錘地,似乎是想喚起他那群“江湖好兄弟們”心裡最後的良知,而低吼道:“人呢,一群見風使舵的孬種!孽障!還不将我擡回去!你們笑話我?以為自己就能好到哪裡去嗎!”
那群兄弟們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是猶豫了半天,才最終決定又上前把他拉走了,留了那一地欠收拾的污穢。
申如月朝着獸場門口使了個眼神,剛剛忙着看戲都忘了守着賽飛閣正門的阿鵬和阿翼立馬會意。
拿了兩根木棍,交叉在那群人的面前,“等等,你們把我們獸場觀景台的地搞得這麼髒,先留下衛生費才能走!”
“還要衛生費?”一個穿黃衣服的小哥太不樂意了,本來讓他拖着這高調哥的左手他就心裡憋屈得緊,高調哥的左手和左衣袖都在那攤尿上面沾過的,他什麼時候這麼伺候過人,竟然還得讓他出錢?
“憑什麼?我們不交!”右邊穿着赤色衣服的小哥也不樂意,倒打一耙,“本來就是你們那妖女把白紋黑蛇召喚了出來,才給思遠大哥吓成這樣的,我們還沒讓你們賠錢就不錯了,怎麼你們竟還有膽子攔着,訛我們?”
“就是,你們今日已經得罪羅爺了,知道他背後是誰嗎,我可勸你們見好就收。”黃衣服也反應過來,開始威脅道。
大概是見攔住他們的隻是兩個小夥計,那些人被吓了之後連傷疤都還沒好就已經忘了痛了,上趕着又開始惹事起調子。
阿鵬急了,握着木棍的手指收得更緊了些,還想好聲解釋講道理,“各家都有的規矩,怎麼到了我們這兒就變成訛人了?”
他說的句句屬實。這衛生費确實是獸場,乃至酒家,甚至賭場留下來的規矩。按理來說,尋常消費過後,正常導緻的衛生再淨是不需要這些的。但這位思遠哥留下的已經是不正常的污穢,理應收這筆衛生費。
阿翼附和:“還不是你們挑釁掌櫃的在先,而掌櫃已經小露一手,願賭服輸,被吓了還不認?”
“呵。”那羅思遠冷笑一聲,眼神依然不屑。全身上下都被吓軟了,還有一張嘴是硬的。“我們還偏要……啊!”
他這狂妄語氣的話還沒說完,又瞬間吃了痛跪下去了。
回頭一看,隻見一黑衣男子環臂而立,冷面如黑煞活閻羅,眼神駭得吓人。右手持着長刀,刀還未出鞘,但隻這一下的力道就痛得他牙都咬碎。
還真是神醫,本來羅思遠的雙腿都軟得沒知覺了,饒烨這下又讓他痛得雙腿繃直都想把腿鋸掉算了。
瞬間,阿鵬和阿翼的眼神又變得得意起來,努努嘴,似是在炫耀誇耀。
還真以為他們身後空無一人?掌櫃夫這不就飛地一下到這兒來給他們撐場面了!
本來兩人都有些沒底氣和這群流氓鬥到底,卻遠遠地看到饒烨從獸場那邊飛檐走壁而來,黑色衣擺在月光下映着寒光,看不清神色,動作更是快出了幻影。
隻消得輕輕一躍,便悄無聲息就站在了他們身後,不知不覺。
羅思遠雖是個混混,但也勉強算得上是閱人無數,即便饒烨不屑于跟他對視,他也敏銳地發覺眼前的人不好招惹。隻是又見這黑衣刀客面生,怎麼也想不起,感覺見過,又似乎沒一點印象了。
黃衣和赤衣這時候又開始反應慢半拍,還想逞威風,倒是羅思遠擺擺手,示意他們閉嘴,然後又給了他們眼神示意這自己的胸口,讓這倆趕緊給錢走人。
痛的不是他倆,怎麼能理解他在寒風中濕着褲子裆下涼飕飕,還莫名其妙被捱了一記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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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很不錯嘛,阿葉夥計。”夜晚散場後,申如月坐在櫃台邊,一邊點錢一邊笑道。
饒烨提筆坐在她的身邊,微笑着陪她記賬,“得虧掌櫃今日表演引人眼球無數,這才能進賬喜人。”
申如月将手中的錢數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子兒,但還得一邊分神說話,“你明明知道我說的可不是今天進賬的事。”
饒烨笑道:“倒想不出還有什麼能比這更令掌櫃的高興的事了。”
“诶!”申如月不樂意了,說得她好像就是一個财迷一樣,隻會數錢,“你今天能為阿鵬和阿翼出手,我就很高興好吧。”
“為何?”他蹙眉反問。
能幫她要回那點衛生費,也算是狠狠再打了他們的臉,讓人知道賽飛閣不是好招惹的。卻沒想到竟是為了兩位夥計,而不是為了獸場的面子高興。
“因為你以前可不是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申如月笑歎着他的變化。
饒烨默了默,繼而垂眸,輕聲道:“稱不上路見不平。”
“嗯?”
“因為是阿月的面子,才會想沖上去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