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客官以前隻奔着獸場的招牌來,不知這裡的酒菜也十分可口。但隻要吃過,便都是回頭客。
“這酒菜!老闆娘好手藝!”今日下了小雨,外頭的賽馬便沒有排場子,但裡頭依然暖烘烘的很熱鬧,吃酒菜的人多了,收到的好評自然也就更多了。
“客官若是好這一口,以後可要多光顧小女的生意!”申如月笑着上了酒菜收了銀。
“隻可惜天公不作美啊,若是還能再外頭跑馬觀賽,那才真擔得上一句完美了!”
“客官也不妨瞧瞧咱閣内的活動,也豐富着呢!”她笑着推銷,一邊後退着繞回前台總賬。
蟋蟀與鬥雞那些場内閣内,多半隻需要提供場地和酒肉,觀獸園也不是每天對外開放的,即便現在已經修整得差不多了,但為了保持馴獸的最佳效果,開放次數也必須限制。
若非出了什麼難以判斷的局,一般都無需掌櫃的親自出面,她這幾日便親自在廚房忙活,收了賬再交到饒烨這個賬房先生這兒。
申如月将銀子擱到櫃台上,銷了已經完成買賣的單,看着賬本笑道:“阿葉夥計,小店今日進賬如何?”
饒烨假裝翻了賬簿才回她,“回掌櫃的話,不多不多,唯白銀兩錠。”
申如月兩眼放光:“當真?”
她能感覺到今日的生意比以往更火爆,或許是種種宣傳疊加的效果,但是也不敢肖想,一上午就能進賬兩錠銀子。
饒烨頓首,放下朱赤筆,指尖點了賬簿上的幾處:“獸皮一身,獸帽兩頂,狼毫筆一套,外加桌台餐飲費一千二百文。”
“銷量不錯!”申如月很滿意。
是了,他們獸場相比其他獸場還有些其他之處,便在于對外兜售獸皮和制成的防風服衣帽等。
原本申如月就擅長做這些,隻是最近時間不夠。本來打算就此放棄這部分的生意,但邵家姐妹又說反正在家也是閑着,每日隻是采藥也花不了多長時間,索性拜她為了學了這門手藝,家裡之前還留着的獸皮也正好全用上加工了,又給獸場拓展了業務。
這獸場已經不是街坊印象中的那腌臜之地了,倒是什麼好東西都有,已經成了個淘寶尋樂的好地方,以後隻要是和“獸”相關的,都能想到她這兒。
賽飛閣,真是什麼都有。
“是掌櫃的打理有方。”
申如月也毫不謙虛:“那是自然。”
饒烨清算着賬本,“若是按照這樣的進賬速度,前期我們的投入已經快要填平,欠着邵氏姐妹的錢馬上能還清了,官府那邊的地租亦不是問題。若順利無虞,欠債也不在話下。”
“妙哉!”申如月激動地在空中一揮拳,歎道,“若是沒有阿葉君相助,我阿月也不會有今天。”
“葉某不敢居功。”
申如月是打心底地感謝他:“算術這些我本就不擅長,幸好有你在身邊,一般人我可放不下心。”
“一般人?”饒烨笑了笑,“阿月就不擔心我也會偷偷做假賬了,畢竟也沒查過我。”
“呵!”她跳過他的揶揄,“阿鵬和阿翼都叫你一聲‘掌櫃夫’了,你自然不是一般人,現在全錦州誰還不知道,我們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饒烨本覺得這樣的說法對申如月總是很不利,畢竟他們現在隻是随口編造的關系,總有一天還是要分離,以後各奔東西。
三人成虎,謊話說多了,以後就變成真的了。
别說旁人聽着已經默認,就連他自己都時常忘了反駁。
“何來恩愛?”
“幾經生死又背了債務,但現在依然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他垂眸,似乎真有思考過這四個字的可能性,但又在心底輕輕地抹去了。
一旦他處理好了這邊的事情,向申如月報恩過後,總會離開,不可能就在錦州過一輩子。即便他不願再背上安遠侯世代沉重的使命,但隻要還有一口氣,也決不能讓奸臣胡亂編纂。
申如月卻滿不在乎:“嗯,不離不棄。”
至少在她看來,兩人還同在賽飛閣為債務擔憂,就已經算得上有情有義之人。
且她也不在乎什麼名聲,更不在乎自己但是脫口而出叫他的那一聲夫君。她身上還背負着血海深仇,根本沒心思在乎這些細枝末節。
所謂夫妻也隻是一句玩笑話罷了,就以他們的關系何來愛情這種說法?
隻不過他們現在的夫妻身份雖然是假的,但利益卻深深地将他們牽扯到了一塊,真金白金。
她随手拿着櫃台上的賬簿翻了翻,又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至少就目前來說,我們在這店中總得相互有個照應。”
她輕掃了座中的各位賓客一眼,“獸場每日來往的人員衆多,又魚龍混雜,幹什麼的都有,說不準哪天又有刺客埋伏。”
饒烨以前隻會覺得,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人會這麼大膽,但世風日下,以後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他都覺得不會超出所料。
申如月又道:“你是不知道,我深居簡出,進來才經常與人打交道,這廳堂内鬧哄哄的,實則聊什麼的都有,竟然還有敢妄議朝中大事的,真是不要命了,在這兒當土皇帝指點江山。”
饒烨瞥了她一眼,心想她這話也沒含蓄到哪裡去,半斤八兩。
她卻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力證事實:“真的!我剛剛就聽到那邊有人說,安遠侯世子已經死了,真是奇怪,朝中都沒有發訃告,都說安遠侯還在外帶兵鎮守,用兵如神,怎麼會死呢?都是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