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碰過揉過的指節處就跟着了火似的,申如月耳根已經紅得滴血,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輕輕抽回了手。
她還是不習慣阿葉這樣,突然很關心自己。
即便是演的,也不太行。
她承認她現在心跳得比見到了虎豹豺狼還要快,是她承受能力低,招架不住他。
他突然低下來的柔聲勸慰。
隻不過他倆在這邊郎情妾意,一旁的王鄣已經氣得失去理智了,張口閉口都是“你們得罪了歐陽家你們完了”、“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跟老子作對”、“你們以後就别想在錦州活了”……
申如月本來因為他的念叨還有些心中慌亂,畢竟不願輕易得罪人,所以下手敲那群人頭的時候是守着些力氣的。但是沒想到這群人這麼不經打,才拿着一把橫笛随便一敲就全倒了。
平時她拿着長槍弓箭敲那些野獸的時候,這點力氣也就是撓癢癢而已。真是不經用的。
尤其王鄣在她耳邊一直念叨都煩了,管他是歐陽還是李陽還是趙陽家的,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到她的賽飛閣地盤上撒野了她都沒好臉色。
申如月活動着手腕,眼神輕輕掃了地上那群人一眼,“還不快滾?”
饒烨更是一向話少沉默慣了,此刻更不願意出聲斷言,隻是動了動指尖,又摸了摸自己腰間的佩刀。剛剛他的手還揉過申如月的指尖,還殘有餘溫。
但僅僅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已經讓那些人吓破了膽。王鄣雖還覺得這兩公婆是真的瘋了,但此刻也真不敢硬來。
就擔心他倆真不管不顧直接動手,命隻有一條。不怕膽大的,真怕不要命的。在他看來,敢明着和他作對得罪歐陽家,就是不要命了。
一群人已經吓軟了腿,更何況王鄣這個受過饒烨一擊的,都是掙紮了半天沒站起來的。
申如月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了。這個時辰本該到家收拾好了已經就寝,就是這群玩意耽誤了她的時間,現在還醒着,站在這兒眼皮子開始打架。
她每天起早貪黑,生物鐘比後林打鳴的公雞還要規律。以前還需要大灰和冬風打鳴起早,現在她醒得比那倆還要及時。早起的鳥兒已經不複存在,隻剩樹上缱绻的鳥兒成雙對了。饒烨深知這一點。
今日阿月回來晚了,明天定然更疲憊。他每日在家中,再怎麼努力抄書,雖也并不輕松,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她。
偏偏,這時候響起了打更的聲音。
巡街的官差正敲着打更鐵向這邊靠近,聲音也越來越大了。
申如月心底一沉,嘴角不悅地下沉,瞌睡也被敲醒了一半。
饒烨也皺了眉頭,看到地上這群麻煩,隻覺得壞事。尤其是那三個還昏過去半天不醒的。
整條街都已經熄燈,入了深夜,賽飛閣沒有酒肆接待權,此刻是不應該亮着燭火的。申如月和饒烨這兩個打理的人在這兒還勉強能解釋得過去,但地上那些就毫無道理了。
等下去不是辦法,被巡街的小官看到他們店中大堂半躺半坐這麼多人,橫豎不好解釋。尤其是歐陽家和官府本來就有勾結。
饒烨擰眉,電光石火間做了個決定。
王鄣還沒來得及回神,就感覺自己嘴裡被饒烨塞了顆藥丸。但這顆圓滾滾的藥丸在他口中也沒有呆太久,就已經被饒烨一個捏下巴的肘擊給敲到了胃裡。
王鄣:“我□□……”
“閉嘴。”饒烨不耐煩道。
王鄣真就大氣都不敢出了。
解決完這一個,饒烨又給那倒在地下的三個一人來了一下。肩處點穴,這仨就醒了過來。
其中兩個迷糊着,看起來就像剛睡醒一般。還有一個表情就比較扭曲了,痛得神清氣爽。
一開始還跟其他倆一起暈,那倆是真的不耐痛得暈了過去,隻有他是裝的。這下反過來了,那倆醒了,他差點痛暈。
但饒烨顯然不給他們再痛暈過去的機會,冷聲道:“一會兒不該說的不要說。”
那倆還剛醒,顯然沒弄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打更聲已經越來越近。平時在外頭鬼混的時候聽到就提心吊膽的聲音,現在卻感覺像救命的小曲。
王鄣也開始自我感覺良好了,但笑到一半又被申如月一句話吓軟了回去:“被喂了我家的獨門馴獸丹,還不老實點?”
“你……你你你!!”
王鄣吓蒙了,退了兩下,又用手指扣了扣嗓子眼,但什麼都吐不出來。
或許那顆藥丸的作用也随着她這句話生效了,瞬間感覺渾身燥熱,腦門上刷刷暴汗。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噴。
申如月爽了,轉過身來對上饒烨的眼睛。
饒烨臉上還繃着沒表情,但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他向來是冰塊臉,旁人都感受不到他這點微小的情緒變化,也就申如月可以感受一二。
她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衣角,癟嘴小聲道:“诶,笑什麼!”
饒烨嘴唇動了動,發出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低笑,“我在想,幾日不見夫人在外的英姿,信口胡謅的能力倒是不減反增。”
申如月掩飾般地輕咳兩聲,被他說得有些不自然。剛嫌王鄣煩,就想先吓到他閉嘴也好。雖然不知道饒烨喂了他一顆什麼東西,大約不會是毒性很強的藥,她知道他下不了這樣的狠手,但就是想胡說八道一番。
有時候胡言亂語能解決掉很多亂七八糟的麻煩。
半晌,她才輕聲道:“承讓了,夫君的演技也是日漸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