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一道纖瘦的身影拖着比他大一圈的人,艱難往遠處走,兩人身後是燈火通明還在找人的羅和村。
宋解春磨着後槽牙,憤憤地碎碎念:“我真是心太好,逃離狼窩時還把你給拖上,啊你怎麼那麼重,我快要拖不動了!”
“事态緊急,沒時間沒條件解毒,隻能先用護心丸護住你心脈,你知道護心丸多珍貴、多難做嗎?!”
……
半個時辰後,兩人進了一片樹林,宋解春四處看看,覺得這裡應該安全了,便松開拖着霍戰離的手,毫不心疼地讓人落地。
他甩了甩自己的雙手,又揉了揉雙肩,才将目光轉向霍戰離…的雙腿。
“沒事兒腿長這麼長做什麼,讓人背都不好背,隻能由着雙腿在地上拖。”這鞋子都磨破了,不知道有沒有磨到裡頭的腳趾。
算了,反正磨到的人不是他。
宋解春歇夠了,生起火,方才掏銀針給霍戰離壓制毒性。
兩刻鐘後拔針,當最後一根銀針從穴位中取出,霍戰離眼皮動了動,很快就睜開眼,從意識全無的狀态中醒過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此時除了康健的跳動外,竟再無一星半點的痛意,仿佛他失去意識前所感受到的痛意是錯覺。
“醒了就好,麻煩付一下我出診,醫治,還有用藥的費用,總共五百兩白銀。”宋解春朝霍戰離伸手,一副‘你别想賴賬’的架勢。
霍戰離驚了驚,“五百兩白銀?你怕不是大夫而是土匪吧?”
“要不是我,你現在早就心脈斷絕,死得不能再死,你的命難道還不值五百兩?”宋解春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霍戰離,“勸你最好把話給我收回去。”
“……我現在身無分文,可否先欠着?”霍戰離摸遍全身就摸出來一條中間墜有紅珠的黑繩,遞給宋解春,“這個押給你。”
宋解春瞥了一眼紅珠,眉梢一動,伸手接過紅珠細細打量。
紅珠入手溫潤,細嗅還能聞到些許木香,很像師父書房中收藏的古籍中所記載的一種長期佩戴可養神的霂珠。
霂珠能被收錄在古籍中,就足以證明它的稀缺,但先前他搜這人身時怎麼沒見?
“勉勉強強,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姑且就容你先把五百兩欠着吧。”宋解春翻手将紅珠挂上自己的脖子,也許是他們分别走的這一天他有什麼奇遇,從而得了這顆霂珠。
世上難尋一顆的霂珠,既有機會落到他的手上,那隻将其放進包袱中就太浪費了。
他打算在這人把五百兩付給他之前都将霂珠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現在他都有點不希望這人付得起五百兩白銀了。
霍戰離目光不由得凝在宋解春的脖頸處挪不開,那是黑白紅三色相襯的極緻美麗,他實在是白得泛光,黑繩紅珠在他的脖頸上,簡直像是為他而生的一般。
“看什麼看,難不成你想反悔?”宋解春不悅,瞪眼看霍戰離。
霍戰離神色一頓,移開目光,“沒有。”
“你最好是沒有。”宋解春指指點點,爾後将衣領拉高,蓋過紅珠。
霍戰離看了看四周,轉移話題問道:“這是何處?”
“一片樹林,黑燈瞎火的我哪兒知道這樹林是何處的?”宋解春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能拖着你離開那吃人的羅和村已經算不錯了。”
即便是他又不知迷到了哪處危險之地,也不能怪他,當時他可是要帶着一個大活人逃命,誰還顧得上分辨方向啊!
霍戰離噎了噎,他說的也有道理。
左右現在沒什麼危險,他們身處的這片樹林到底是哪兒的也不重要,待到天亮再辨别方向就是。
這念頭剛落,兩人四周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同時響起一片‘猴叫’,雜亂的腳步聲急速靠近!
“!!!”宋解春下意識跳到霍戰離身後躲着。
霍戰離眼皮子猛地一跳,拿眼先觑了觑宋解春,“你故意的?”
“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想死?”宋解春冷嗤。
霍戰離微眯起眼,也對,如果他真是故意把他往危險裡帶,那一開始他離開羅和村時就不會把他也帶上。
所以,眼下危險當是巧合?
“淦!把他們都給綁了!”絡腮胡大漢盯着兩人就像在盯兩座金山。
不過兩三句話的功夫,宋解春和霍戰離便被圍了個嚴實。
這些人的衣着打扮看着像是附近的村民,但他們手上卻都拿着砍刀,在做綁人的事兒。
宋解春無語望天,好麼,這次是疑似闖入匪窩。
“這位大哥有事兒好說,我兄弟二人隻是恰巧經過此處,若有冒犯,我們現在就離開。”霍戰離抱拳拱手,好聲好氣說。
“離開?來了我的地盤,是你說離開就能離開的?”絡腮胡大漢叉腰放聲大笑,他剛才可聽見這兩人的談話了,要他放過他們這麼大的肥羊,簡直做夢!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來,“就是就是!”
宋解春:“……”人太多,他手裡的藥不太夠了。
“你們别想耍什麼花招,乖乖讓我的人綁了,免得吃苦頭。”絡腮胡大漢斂笑故作猙獰威脅。
話罷有四人手拿繩子朝兩人走去。
霍戰離眸光一暗,真要被綁住手腳,帶去對方的大本營,到時想逃就更不容易了。
“大哥,他身上有好東西,我就一窮光蛋,隻要你放我走,我保證什麼也不說!”霍戰離擡手突然将矛頭對準宋解春。
沒等宋解春開口,他便一把将宋解春朝絡腮胡大漢推去!
“大哥!”
“!!!”絡腮胡大漢大驚,反射性擡手就要接住宋解春。
宋解春臉色變了又變,眼見絡腮胡大漢伸出的手就要抓住他,他迅速反應過來,反手先抓住絡腮胡大漢的手,将其大力扭至身後,同時另一手持短匕架在絡腮胡大漢的頸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