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進幽深的天空，飄進人們所認為的現實。

迷夢海。

靜止在半空的伏琮身體，也感受到了精神質的律動，同步地擡起頭，張開嘴。

哇啦啦啦啦，像是刷牙時漱口的聲音響起。

一個接一個的彩色泡泡從他嘴巴裡吐出來，離開肉身的泡泡像是細胞分裂一樣，一分二，二分四。

就這麼開始增殖起來，在所有人都閉上眼不知道發生何事的時候。

迷夢海的天空，被彩色泡泡占領了。

而伏琮的思維，他感覺自己離開了身體，這些泡泡都化作他的眼睛，迷夢海一切都無所遁形。

但他看不到這些彩色泡泡，因為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

在這個奇怪的視野裡，他看到了潛藏的，應該是被稱作實驗體4号的天災，在現實中的本來面目。

有些像從前上學時候，看過的化學式，無數微小粒别看似虛無缥缈的東西鍊接起來，可這鍊接，又那麼堅不可摧。

那東西感覺到他的視線，伏琮感覺到了此時這東西的情緒，畏懼和……臣服。

在滿天泡泡威壓下，它生不出一點反抗的意識，為了表示順從，這場時間雨，甚至都停了下來。

束手就擒，不外如是。

可作為敵方陣營的成員，不戰而屈，敵方首領可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

強大的意志帶着無窮的怒火，瞬間就粉碎了這曾叫衆人束手無策的無形天災，它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就這麼，被一瞬間湮滅了。

那股怒火混雜着些許不甘，并未因此停滞，而是繼續朝着這漫天泡泡，或者說伏琮，洶湧而來。

明白在這漫天精神質化身的泡泡面前，再多實驗體天災也是枉然，迷夢海意識的正主，終于下場。

開始了屬于同一層級間正式的較量。

無形的力量像是小孩子玩鬧的爪子，一個接一個的捏碎漫天泡泡。

鑽心的疼痛蔓延伏琮全身，不對，他現在好像沒有身體，又好像整個天空都是他的身體。

每一個泡泡的破碎，都帶來一種奇怪的痛處，找不到痛點，像是哪裡都不是，又像是哪哪都疼。

和之前在至純之水源頭另一側時，和那個缺了一角的大泡泡感同身受的痛處，極為相似。

不講武德啊，上來就搞這麼疼的。

伏琮被這麼打，也憤怒了，被粉碎的泡泡都不再直接消散，而是硫酸一樣，粘上捏過來的爪子。

兩股明明應該屬于世界衆生之上的力量相互搏鬥，并沒有什麼玄妙的招數。

反而更像是兩個小孩子打架，你讓我疼，我讓你更疼。

當然，這是對于他們來說。

交戰雙方都動了真火，自然就不會克制自己的威壓，迷夢海被這樣的力量籠罩。

置身其中的人類就受到無妄之災了。

一個接一個的吐血倒地，慘叫聲不絕于耳，有因為好奇和害怕睜眼的，什麼都沒看清，就七竅流血，五感失其三。

“你不是說閉眼就沒事的嗎！”巴爾克尚且能堅持，耳朵動了動，感受到周邊同伴的慘狀，不敢睜眼。

維克轉了轉手指，“我可沒說閉眼你們就一定無事，我隻是根據自己的經曆，分享一點經驗罷了，反而我現在，是沒有什麼感覺的。”

“你！”要不是看不見，巴爾克估計拳頭都過來了。

“行了，别人不欠你們什麼。”茵蒂克絲居中調停，“薩莉亞，開啟防護，能保住幾個是幾個吧。”

薩莉亞，也就是五團那位織濾鏡的女性大騎士長，聞言不多話，拿出紡車，就開始盲織。

亞瑟看周圍安靜下來，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補充了一句，“神子殿下還真是威風，不知道這樣的代價，能不能換他幫我們解決迷夢海的意識呢。”

“您是覺得這份代價付出的不應該？閣下應該讓你們毫發無損的坐享其成才算合格嗎？”

“我可沒有這樣的意思，隻是覺得，神子殿下動起手來，有些太過不管不顧罷了。”

“是這樣嗎？我可是聽說母神每次神谕，不少祭司都會因為聆聽母神之因而重傷，我以為你們神殿早該明白，與神接觸，會傷及己身。”

兩隻綠茶你來我往，互相陰陽，茵蒂克絲明白這兩個人不是自己管的住的，也隻是帶人站遠了一些，随他們去。

與此同時，紅光和藍光所在的黑暗空間内。

一向在現實世界無往不力的精神質，頭一回碰到可以傷到它的東西。

它忽然的，興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