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沉默片刻,看向伏琮,他的眼睛在夜幕下,也還是亮晶晶的。
沒有質疑,沒有生氣,就是單純的問他。
他心裡那些疑慮,突然就好像就消散了。
“他叫伊恩,伊恩·謝菲爾德,這張畫裡,那個拿着短笛的人就是他,活着的他。”
“伊恩?”靈體聽到這個名字,眼神有片刻的渙散,在伏琮非常期待他能想起來什麼,但過了半天,他回神的瞬間。
伏琮一臉期待地看着他,然後靈體喜滋滋地開口。“原來我叫這個名字啊。”
?
合着你小子沉默這麼半天就知道這個是吧?
“你還是對過去的事情,一點都想不起來嗎?”維克心頭的那點心虛這時候已經消散的差不多,已經可以主動問起過去。
“想不起來。”靈體眼神還是那樣清澈又愚蠢,“不過知道我自己活着時候的名字,我真的好開心啊!”
“你倒是和從前大不一樣。”維克看着自己傻樂的靈體,眼裡有些……無語。
“他以前沒這麼傻嗎?”伏琮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當然不,您知道他活着的時候可以說是我們那個年代,最聰明的人之一。
他曾被世人稱為天音賢者,是最年輕的愈療系大魔導師。”
是……嗎?五百年前最聰明的人之一?
伏琮盯了那個因為知道自己名字就傻樂個不停的靈體好一會,始終無法把這個稱号和他重合在一起。
“那現在怎麼辦?就看他在這裡笑着跳舞?他循環的時候不是會重複和魔王決戰時的畫面嗎?你能畫出來,應該知道更具體的東西吧?”
維克眼神又開始閃躲,“我也是根據他的描述和一些印象畫出來的,您知道的,我并沒有參與那次決戰。”
對哦,維克是提前跑路了的,他沒去,自然也不會知道這個叫伊恩的靈體身上發生了什麼。
但維克還是擠出來一點信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或者他們五個人的死亡方式。”
“不是同歸于盡嗎?還有什麼細節不成?”
“是同歸于盡,隻是同歸于盡的方法,除了我,隻有母神知道。
您知道勇者封印魔王的原理是什麼嗎?”
維克版人形百科全書又好像要開課了,不止伏琮,伊恩也似乎終于從知道名字的喜悅裡冷靜下來,坐在伏琮旁邊,聽維克開講。
“勇者在被選中的時候,就會被母神賜予一種特殊的力量,我們管它叫勇者之力。
勇者之力不僅能幫助人類突破魔法的界限,還能改善自身資質,能一夜之間讓一個廢材變成天才。
但最重要的一點,它對魔族,對魔王有極強的針對性。
勇者隻要對魔族造成一點傷,滲透過去的勇者之力就會去附骨之疽一樣,日日夜夜折磨那受傷的魔族,直到它承受不住,自己結束生命。”
這麼看來,勇者的增益buff還是挺管用的,不過,那為什麼這次魔王讨伐這麼艱難。
伏琮剛穿越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魔王讨伐第三年了,現在又過去幾年,都五六年了吧,魔族戰場那邊還在打呢。
維克也對這次魔王讨伐持續的過長時間有些疑惑,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繼續開課。
“而所謂的封印魔王,用的是一個與勇者之力同步刻在勇者腦海裡的咒法,這個咒法發動有個前提。
一個是需要在勇者利用勇者之力的特性清除完魔王的所有眷屬以後,否則魔王就會利用和眷屬做替身,從而逃脫。
第二個就是要所有的勇者同時在場,同時施咒。
兩個條件都滿足,勇者們就用這個咒法,傾瀉所有的勇者之力,構建封印,困住魔王,等待下一個百年,新一代的勇者繼續這個輪回。
您知道的,我們那一代,并沒有六個勇者,但他們五個還是使用了這個咒法,而且成功封印了魔王。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也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按照正常流程,封印結束以後,勇者會得到母神的嘉獎,以完整人類而非靈魂的姿态,超脫凡俗,成為永恒的神庭之民。”
伊恩好在整個靈在這裡,很明顯就說明他們那五個被維克背刺的同伴,并沒有得到這份嘉獎。
可是為什麼呢?明明他們五個人做到了六個人的事,不是更應該值得獎勵嗎?
為什麼會被孤單的困在荒野中,不得見,不得聽,不得離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明顯是折磨吧?
明明是最應該嘉獎的勇者,為什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伏琮看着一臉“哇,我原來這麼厲害啊”表情的伊恩,突然生出一些同情和不平。
憑什麼呢?
雖然伊恩看着挺歡樂,可正常生活的人類,不會因為隻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就開心的好久都停不下來。
也不會像聽到有趣的故事一樣,回顧自己一段不算愉快的經曆。
伏琮原本不應該有這些情緒波動的,可他不可避免的,将伊恩的遭遇和維克聯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