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加速啊!”
仿佛沉在水下聽岸上的叫喊,隐隐約約并不真切。
遲以星努力的睜大雙眼,想透過眼前這層模糊的薄膜看清些什麼。
漸漸的,視野明亮起來,引擎轟鳴聲、路邊觀衆狂熱的加油聲越來越清晰。他幾乎是立刻意識到自己正在飙車!
遲以星後背瞬間冒出一陣冷汗,條件反射就要踩下刹車降低速度,卻發現自己完全喪失了身體控制權,隻能眼睜睜看着腳将油門猛踩到底。
然後,一隻帶着誇張藍寶石戒指的手狠狠打了一圈方向盤,車卻沒反應過來似的,直直沖向賽道旁的圍欄。
遲以星驚恐的瞪大眼睛,這不是他的手!
他陡然挺直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後背一陣濡濕。
夢中眩暈感如潮水般褪去。
不!那絕不是夢!太清晰了,簡直像是看了一場别人最後的人生片段。
遲以星坐起身,有些迷茫的抓了抓頭發,自打父母車禍去世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仿佛一切失去控制的無力與失措。
等等,頭發?!
他一把抓起眼前紅到發黑的長發,腦中瞬間閃過那雙帶着藍寶石的白皙雙手。
不等他震驚,門口怒氣沖沖進來一位雪色頭發的中年美男。
他轉頭看去,迎頭蓋臉就是一巴掌。
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遲以星!你是不是找死!?有證麼你就學人家賽車!”
迎頭挨了一巴掌,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遲以星情緒還沒上來,粉色大波浪卷發的美婦人就緊趕着沖進病房,眼疾手快把暴躁的遲父拉遠了。
“星星才剛醒!遲穆成你瘋了!?”
算了,遲以星木着臉不做任何表情,隻希望自己能不被這些人發現身體換了個芯子吧。
而在遲家人眼裡,一向桀骜不馴的老二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略顯蒼白的面色裡透着委屈和難過,連挨打都沒反應過來。
遲父站在床邊,看着凄凄慘慘的兒子心裡不是不心疼。
他狠瞪了一眼落在最後,慢慢踱步而來的老大。
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弟弟重傷了還慢悠悠的,沒個做哥哥的樣子!
遲山月對父親的眼神視若無睹,妖冶的容貌愣是被白色長發襯的冷若冰霜。
他對着床上郁郁不振的遲以星嗤笑一聲,心底暗歎,還是遲以星會裝,話都沒說一句就能讓老頭子心軟。
“遲以星,對賭協議離結束就差一個星期了,您千萬别把自己作死。”
遲以星聽着遲山月的陰陽怪氣,一聲不吭。
什麼對賭協議?!他根本不知道!
甚至這是個什麼地方他都沒搞清楚!
看着跟在幾人身後表情尴尬的白大褂,遲以星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他必須盡快回去理清原身的生活經曆,否則連人都認不齊,遲早露餡。
終于有人注意到了自己,醫生偷偷舒了一口氣,語速飛快。
“費用繳好後辦理完手續馬上就能安排出院。”
遲山月聽完醫生的話,探究的看了一眼遲以星,對難得正常的弟弟感到詫異。
不過他懶得為這蠢貨浪費腦細胞,轉身走出病房,對守在門口的助理交代幾句,助理點點頭跟着醫生離開了。
遲母把遲父趕走,又找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拭了拭眼角,苦口婆心的勸說遲以星。
盡管大部分是唠叨,可遲以星聽的很認真。
雙親離世後他日子一度過得很苦,在親戚互相踢皮球氛圍裡成長起來的遲以星恍然發現,這種輕輕碎碎的溫暖整整隔了一個世界如今再次被他接收到了。
幾乎是瞬間,他沒忍住嗚咽出聲,眼神裡帶着無助的看向面前這具身體的母親。
朱玉研一下便慌了神,老二自從成年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孩子,和他們就隔了一層,到現在居民身份信息上都是自己一戶,更别提對她們露出這種依賴的表情。
這是真挨欺負了!
她也不管外套幹不幹淨了,坐到床上就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遲以星抱進懷裡,聲音微冷:“放心吧星星,我們遲家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說話間,眼神裡透出驚人的銳利。
被拉遠的遲穆成也忙湊上前,略帶僵硬的摸了摸遲以星的頭發,附和道:“嗯,爸爸讓他們明天上門給你賠禮道歉。”
遲以星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被媽媽抱在懷裡,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着背。
遲山月站在門口旁看的眼睛疼,沒注意正好與尴尬擡起頭的遲以星對視上,他身形一滞。
是不是看錯了?那張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欠揍臉上還能出現害羞?
兩人對視後正尴尬着,遲山月餘光看見處理好事情等在門口的助理,趕緊擺手讓人進去。
“先生,夫人。出院手續都辦好了,懸浮車已經停在外面,随時可以回别墅。”
懸、浮、車!?
遲以星仰着那張看起來相當高傲的臉,略有些呆滞的環視一周。
空曠無比的房間、未知材質的桌椅、頭頂手邊完全看不明白的醫療器械……
星際文?未來時代?
“星星?愣着幹什麼呢,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