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打開了某個機關,藏書閣中間的地闆便就向兩側分開,露出了一個向下的通道。
通道不是很長,很快,玲珑就跟着侍書到了地下書庫,這裡的書要更少一些,有一部分地方是空的,應當就是侍書說的,準備放置“在路上的書”。
“還未曾問,小郎君可有偏好?”
侍書輕撥燈芯,被琉璃籠罩的燭燈就亮了起來,有些昏暗的地下變得亮堂。
玲珑想了想,無果,她頗為誠實地說道,“我不愛讀書。”
侍書笑了笑,沒有反駁,隻說,“人總會遇上一本願意細讀的書。”
“小郎君可以先看看。”
玲珑也就漫無目的地看了,相比于閣樓上,讓人望之生畏的書山,這裡的書看起來要輕松多了,大部分是通俗讀物,甚至還有話本。
可她字都不認識幾個,看書對她着實沒什麼吸引力。
直到她走到某一處,丹田傳來一陣鼓動。
玲珑腳步微頓,目光盯着其中一本,看似平平無奇,夾雜在一片書籍之中,她卻隐約感覺到了難言的吸引力。
“這是……”
“這都是一些兵書,也有些來自西域的書,不過,尚未有譯文,有些是孤本,有些是從别處拓下,或者重新謄抄的,還未開始整理……”
後面的話,玲珑都有些聽不見了,她忍不住伸手,碰到了那本讓她感覺有異的書。
[檢測到殘缺功法……]
***
将某潑皮打發走,獨孤漠難得有些興緻,讓下人煮了一壺茶,到院子裡賞梅,修身養性。
茶是好茶,聖人所賜,但他舌頭鈍,也吃不出什麼味。
晨間雪水煮開,加茶沫,小爐慢火,煮至水沸。
有人習慣先将茶煎至發焦再加水煮,有些人習慣初時就把茶沫和佐料一起煮,他兩者都不,隻在水熱的時候,下佐料。
放佐料的托做成了精巧的花型,如同盛開的梅花花瓣。
裡邊都擺放着各種小料。
有大蔥,幹姜,橘皮,細鹽,石蜜……
陣陣茶香萦繞。
獨孤漠撒了一勺鹽,放了一勺蔥,最後,放了幾片幹姜。
攪勻,倒出。
獨孤漠拿起杯盞,熟悉的茶香撲面而來,他輕抿一口,眉頭微舒。
是這個……
“阿翁,阿翁,我要識字!!!”
“噗咳咳咳咳。”
當玲珑飛奔而來,看到的就是咳得震天響的老爺爺。
還記得在外頭,要維持基本禮節,她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就走到了獨孤漠身後。
“阿翁是不小心嗆到了嗎?”
學着穿越前看過的小視頻那樣,她扶住老爺爺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後背。
“砰砰砰。”
幾聲悶響,咳得老臉通紅的獨孤漠,雙眼瞪直,呼吸一滞。
扶在桌邊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咳咳咳!”
看老爺爺依然咳得難受,玲珑百思不得其解。
她已經控制力氣了。
難道說,還要再力些嗎?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陷入了迷茫。
可真要她一掌下去,老牛都得咽氣。
老爺爺……
受得住嗎?
聽到動靜,院子裡的奴仆們,下意識看了過去。
眉目清淩的少年眉頭微蹙,匆匆扶住了老者的肩膀,輕拍後背,看着身體抱恙的阿翁,眼裡滿是擔憂。
不知是不是過了寒風,讓有些好轉的風寒又犯了,阿郎咳嗽不止,愈演愈烈。
尚且年輕的小郎君似乎被這陣仗吓壞了,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手足無措。
“快,找府醫!”
站門的老奴神色微變,支使着跑腿的小厮趕緊找醫者,自己卻是一瘸一拐地跑過去。
其他年輕的奴仆也反應過來,滿臉緊張地趕過去。
這會兒,就甭管阿郎平日裡多不喜歡有人貼身伺候了,真要在他們當差的時候出了事兒,有一個算一個,他們都跑不了!
就在阿郎咳得滿臉通紅,呼吸困難之際,站在阿郎身邊的小郎君,似乎反應過來,急中生智,拿起了擱在一邊的茶。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急得額頭冒汗的老奴抹了一把汗,揮手,讓多餘的人繼續幹活,這才一瘸一拐地向亭子走去。
就着女娃的手,急急地喝了幾口冷掉的茶,獨孤漠這才緩了過來。
下一刻,沙啞變調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阿翁,你還好嗎?”
少年垂頭看來,眉頭微蹙,似在擔憂。
眼簾微垂,狹長的雙眼卻是幽冷沉郁,隐沒在光影之間,似蟄伏在山林間的兇獸。
強烈的割裂感,恐怕會讓不熟悉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而獨孤漠……
一眼就看出了女娃眼裡澄澈的愚蠢。
不由更加痛苦。
玲珑不解眨眼。
對上女娃關切疑惑的眼神,獨孤漠緩緩捂心,慘然一笑。
“你……收拾一下,去你爹那吧。”
在他病好之前,還是讓她禍害旬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