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感覺到靈力。
玲珑閉眼,氣沉丹田,本還通暢運轉的靈力有些停滞,隻能隐隐感受到山林間充沛的靈氣。
人氣渾濁。
她放緩了呼吸,平心靜氣。
嘗試着放出靈力探查。
蛛絲般的靈力緩慢浮現在身體表面,向四面八方爬去。
然而,還沒開始紡織,鋪陳開來,就徹底消散在空中。
什麼人?!
一股寒意襲來,正駐足觀看的男人神色一肅,環顧四周。
“趙夫子?”
察覺到同行者的不對,蓄胡的瘦高男人順勢看去。
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人頭,高台上的人,已然又換了一個。
想起先前那孩童的精彩表現,男人恍然,捋了捋修剪齊整的美髯,揶揄道。
“趙夫子莫不是見才心喜,想要破例,收個徒弟?”
錯覺嗎?趙夫子收回了視線,搖頭。
“什麼徒弟不徒弟的,某既成了夫子,自然是有教無類,不再做那自掃門前雪的事情。”
“趙夫子此言差矣。”另一側,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搭話道,“聞斯行諸,求也退,進之,由也兼人,退之。(1)”
“人各有志,不可同日而語。善書者書,善樂者樂,善禦者禦……盡善其能,這不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嗎?”
男人微微一笑,“倘若真有學子在武學一道有天賦,趙夫子又何必為名聲所累?便是收作徒弟又如何?”
“這也并不妨礙趙夫子授武傳道。”
“善。”蓄着美髯的夫子撫手大笑,“有教無類,也需達者為先。”
趙夫子點頭,若有所思。
然而,看着堂前的一衆孩童,以及接連上場的學子,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這身體上的天賦,大多一目了然。”
譬如身量,體魄,根骨。
跳得多高,跑得多快,身姿是否柔韌,身闆是否結實,這些都是能比着看出來的。
根骨或許要上手才能摸出來,但從細枝末節中也能窺見一二,比如反應力,洞察力。
“可除此之外的思想,見識,學識,乃至某些難以察覺的悟性、心性,又該如何在大庭廣衆之下盡顯? ”
以空泛的天賦,作為入學門檻,是否太過草率?
儒雅男子笑道,不置可否,“這就是我們來此觀看的目的。”
不得不說,夫子們的到來,給台上台下的學子們,都施加了諸多壓力。
能來這書院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誰沒幾分脾氣?
大庭廣衆之下,能讓他們心甘情願,争先恐後地表演賣弄,還不都為了能進鹿鳴書院,給未來的同窗留下深刻的印象?
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們,衣食不愁,更不用擔心仕途……
雖然餘國大興科舉已有三朝,日漸完善,深入民心,但舉孝廉的路子沒完全斷掉,甚至開恩科,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安撫世家大族,好讓他們的子孫後代有官可做。
……如此情況下,在該啟蒙明事理的大好年華,除卻埋頭苦讀,自然是要開始拓展人脈了。
世家豪族的消息無疑是靈通的,但明面上,彼此的交情走動,卻是相對封閉的。
就算平日裡會辦這個詩會,那個茶會,結伴踏青,也僅限一城一縣之中。
而鹿鳴書院的存在,無疑起了一個橋梁的作用。
将來自五湖四海的世家子弟,聯系起來。
至于是造化,還是孽緣,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無聲的硝煙,從還未入學就開始燒起來了。
倘若有現代人穿越過來,說不定一眼就能看出這鹿鳴書院的門道。
這種模式,不就是古代版的……
“貴族學校。”
“什麼?”越來越緊張的齊博文是頭腦一片空白,隐約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聲嘀咕,他偏過頭去。
滿眼疑惑,“你嘀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