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大步往前走,毫不在意會把後背暴露給後者。
“獨孤,我說真的……”
齊博文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小樹林,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眼神猶豫。
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扭頭,追上了坦蕩直行的身影。
“獨孤……”
玲珑偏頭,下意識抓住了斜伸過肩膀的手。
戴在手腕的銀飾落下,碰到了她的手背,有點涼。
奇怪。
她先前都很習慣勾肩搭背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
玲珑轉身,看着似乎想從後邊拍她肩膀的幼崽,想了想,還是松開了手,任由那隻手搭在她的肩上。
怎麼了?
玲珑眼神詢問。
叫停獨孤的想法達成了,但齊博文總感覺有那麼幾分别扭。
之前他就發現了,獨孤對他的态度,與其說是兄長對弟弟,倒不如說是長輩對晚輩。
腦海裡突兀地浮現出姑姑溫柔的微笑,眨眼間,又變成獨孤的臉。
齊博文悚然一驚,倒退了幾步。
玲珑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心想。
今晚的阿齊真是奇奇怪怪的。
看着某人神色自若的樣子,齊博文氣不打一處來,到底是誰冷不丁地說出了那番話,把他驚得三魂沒了七魄,還要怪他一驚一乍。
他穩住心神,雙手按住少年的肩膀,慎重地說道,“我認真的,你一定不要說出去。”
說出去什麼?
玲珑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在她的印象裡,不過就是問了蠱蟲的事,至于其中,有條送上門的夜宵,被她抓住,又被阿齊放了,那就是小小插曲,都沒被她放在心上。
她就想弄明白功法而已。
從不知來源的記憶裡,知道這功法實際效果之後,她對這有些古怪的功法,就完全沒了興趣。
更别說,阿齊他自己都不懂,那就沒有必要繼續說了。
還不如先吃一頓,再徹夜打坐修行呢。
而在齊博文眼裡,冷不丁地說透他身份的獨孤,一定有更深層的考究,但這些都能放到以後再說,現在,必須要讓對方明白……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幼崽說得慎重,玲珑卻沒太多真情實感,但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
她還是點頭應允。
雖然……她也不知道是什麼秘密。
齊博文松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被挪開,微妙感覺兩人的關系,好像更親近了點。
但說到秘密,玲珑想到了老爺爺說的談判技巧,這種事情,好像也是要禮尚往來的,她斟酌了一下詞彙。
“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神色冷淡的少年甚至露出了淺淺的笑,不常見的表情,出現在那張初顯俊美的臉上,竟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齊博文吞了口唾沫,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腕的銀飾,又抑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
他靠近了一點,謹慎道。
“什麼秘密?”
“我不是獨孤雲逸。”
齊博文愣了愣,反應過來,他大笑出聲,前俯後仰,“哈哈哈,可笑死我了,獨孤你想穩住我,也沒必要扯這種胡話。”
“你不是獨孤雲逸,你還能是……”
玲珑靜靜地看着笑得誇張的少年,眨眼。
齊博文笑聲僵硬,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不會,吧。
他笑不出來了。
所以。齊博文懷揣着微弱的希冀,試探般問道。
“你真不是……”
玲珑點頭。
齊博文瞠目,這種秘密我不想知道啊喂。
***
“他們回來了。”發呆的孟蘭達第一個看到遠處的身影。
并肩而行的兩人披星戴月歸來。
稍矮的錦衣少年落後了半步,顯得心事重重。
昂首邁步的少年雖依然神色冷淡,但步履輕盈,看起來心情不錯。
孟蘭達打招呼的手頓了頓,他們這是解決矛盾了沒解決?
孟寅可沒想那麼多,坐在大石頭上的他倏地站了起來,奮力搖着手。
要不是已經到宵禁時間,不得大聲喧嘩,他少不得要大喊一聲。
堅持風度不肯坐下的嶽敕,有氣無力地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天時,松了一口氣,可算回來了,他還道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遲點都要拉着孟兄去找人了。
“你們怎麼還沒睡?”
齊博文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一直都是這樣,反正獨孤不愛說話,都是他先啰哩巴嗦地探探口風,然後,獨孤就像幕後的謀士,或者算是定調的主使吧,冷不丁地就紮人一嘴。
這次卻是例外。
聽到阿齊說的話,玲珑都忍不住側目,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