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愫見對方吃癟，好心情地輕笑了幾聲。

他算是發現了，當初那個故作高冷的系統是個愛接話的話茬。

秦昭背對着沅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客廳電視上播放着末世日拍攝的偶像劇，音量很低，但從畫面就能看出疑似男女主的角色正爆發了一場激烈的争吵。

男人面無表情，幽藍眼眸在黑暗中散發着冷冽微光，似月光照透的冰棱。

他仔細觀察着那些演員的表演，感受自己面部肌肉生硬調動時的微妙抽搐。

沅愫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的表情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頻率變化着，畫面有些鬼畜，但更多的是驚悚，仿佛一個不适應肉.體的靈魂正在與軀體磨合。

秦昭調整着自己的表情，直至神情完美無瑕。

他轉過頭，望向身後的沅愫，問：“喜歡嗎？”

他五官本就俊美，這友善的态度和溫和的神情令吃飽喝足的沅愫一愣。

青年下意識道：“味道不錯，謝謝。”

怎麼……突然轉性了？

看着那張如沐春風的完美俊臉，男人眉眼舒展，修眉俊目，似乎由内而外地散發出了某種包容和緩的氣質。

沅愫并未感到放松，反而覺得有幾分割裂。

秦昭的溫和與寬厚太過公式化，一點都不自然，當然，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知道秦昭的真面目，才會這麼認為。

事實上，這就是個符合人類社交選擇的完美好脾氣模樣。

秦昭問：“你什麼時候離開基地。”

沅愫眉頭一跳，“暫時不會。”

秦昭唇角帶着笑，眼神卻冷的可怖，“為什麼？你跟褚聞赫說的時候，分明很着急。”

男人語調溫和，但神情與語調的割裂感實在太強，沅愫有點頭皮發麻。

“為了讓他趕快同意，你甚至不惜犧牲肉.體，讓他看你的奶……”

最後一個字秦昭沒能說出來，因為面頰燒得通紅的沅愫猛地擡手丢了個枕頭過去！

沅愫幾乎是吼的：“你閉嘴！！”

神經病吧！

青年手指都在發抖，熱血上湧，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雪頰潮紅一片，心跳幾乎要沖破耳膜。

也是，秦昭藏在他影子裡，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

但這家夥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直白啊……

注意到男人剛學會的溫柔表情凝固，不悅氣息和周身冷冽的氣息幾乎蓬勃而出，簡直要将人凍傷。

沅愫心念一動，他想了想，開始解釋：“我想離開基地其實還是因為瞿止岚。”

青年聲音總是那麼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很像是在撒嬌，語調稀松平常，柔亮的琥珀眼卻閃爍着微光，甚至是有些羞怯。

秦昭：“為什麼。”

他似乎又恢複了那種半人機狀态，但很顯然，人機沒有他身上那種壓迫感。

沅愫坐到了沙發扶手上，他偏頭看向秦昭，聲音低了些，柔軟似沙，輕似煙，透出一種怪異的溫柔。

他說：“他喜歡我，你知道嗎？”

秦昭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幽藍的眼球生鏽齒輪似的，僵硬地轉動了一下。

當然，人類之間觸碰嘴唇就意味着喜歡，是那種帶有情緒，期待發生繁衍行為的喜歡。

這一點是秦昭方才從殘留的人類基因中找到的信息。

他反問：“那你喜歡他嗎？”

沅愫否認，“不。”

“我可以殺了他嗎？”秦昭問。

這話雖然是詢問，但卻是陳述句的語氣。

秦昭不喜歡他的妻子，他可口的食物被其他人品嘗，人類是一種自私的動物，怪物更是，遇到心愛之物的第一件事便是吞噬融合。

但很顯然，沅愫一旦被他的基因污染，就會變成一潭死水，不再鮮活。

沅愫驚了，趕緊道：“不要。”

男人周身溫度下降，他問：“為什麼。”

青年訝然，嗓音又輕又軟，雲朵似的撫在男人身上，吻似的輕柔，缱绻。

“你忘了，你們以前見過啊，他小時候救過你，是你的恩人。”

沅愫蹙眉盯着秦昭，狐疑這家夥腦子是不是也被取出了一塊，所以忘掉了他幼年時的救命恩人。

“所以，我也不會傷害他。”

“而且，他也幫過我，我很感謝他。”

秦昭聽不進去，深邃立體的俊臉冰冷，“你的感謝是用肉.體感謝？”

遊刃有餘的沅愫一呆，清透的淺色眼眸瞪大，說話都不自覺磕巴，“什，什麼？”

他腦子被門夾了吧？！

沅愫閉上眼睛，後退幾步，有點絕望地問：“能不能調.教好了你的語言系統再發言？”

秦昭困惑，“調教？”

沅愫揉了揉額角，既有幾分氣惱又覺得有些好笑，“意思是……你學會了怎麼說話再開口，就像是你學會了人類的表情和神情，這對你來說很簡單吧。”

秦昭沒有回答，他緊盯着沅愫帶着些許調侃笑意的郁麗臉蛋，視線在那兩瓣飽滿紅潤的唇瓣上停留了很久。

男人突然問：“你說話像是在勾引人，是我的錯覺嗎？”

沅愫：“。”

沅愫：“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