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很快結束,猶如一場默劇落下帷幕。
那些斷手斷腳倒在地上的敵人仍在掙紮,傷痛沒有為他們造成任何影響,死亡也像是與他們毫不相關,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站起來之後,他們開始奮力爬行,肢體扭曲地爬向你與柯拉松。
這場景堪比某些低俗恐怖電影,而他們比電影裡會動的屍體還要安靜,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無聲無息。
柯拉松踹翻一個伸手想要抓住他褲腿的人,蹲下丨身一把扯掉那個人的頭套。
接着他就像冰雕一樣在風雪中凝固了。
你走到他身邊,低頭看了一眼那個人的臉,身為擅長控制人體的操作系,隻消一眼你就能看出真相——
這些人之所以如此悍不畏死的真相。
麻木的面容、呆滞的目光,都是自我意識已經被徹底摧毀的表現,也許連部分腦神經都遭到破壞,僅剩體溫和心跳能證明他們仍然活着,除此以外完全淪為隻會聽從指令的傀儡。
你從柯拉松手中取過頭套,輕輕拉了一下他才松手,你抻開頭套上被他攥出來的褶皺,重新戴回這個人頭上。
接着你揪起這個人的衣領,拖着他到一處背風的地方放下,又将其他人也拖到一起,讓他們不至于太快凍死,盡管他們已經與死去無異。
柯拉松站起來加入你,比沉默更加沉默,做完這一切之後你們繼續前進。
在追蹤敵人的蛛絲馬迹上,柯拉松和做過殺手的你一樣優秀,你們沒有産生分歧,朝着同一個方向奔行。
籠罩在頭上的風雪越發猛烈,幾乎能把小小的你吹飛,而敵人出現的頻率也越見密集,每一次都直奔你們而來,甚至在你的「圓」碰到他們之前。
這意味着山裡有人擁有與「圓」同類型的能力,你們從進山的第一刻起就處在監控之下。
柯拉松很快也發現不對,他雖然在小節上有些冒失,戰鬥意識卻無可挑剔,而且他身為此世原住民,顯然比你更了解這個世界的異能力。
處理完又一波來犯之敵,柯拉松提起你塞進大衣裡,人類的體溫、煙草和薄汗的味道交織在一起,瞬間将你包裹。
暴雪與嚴寒對成熟的念能力者來說不值一提,但這種溫暖還是讓你因為連番戰鬥而繃緊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甚至生出一點困意。
你長出一口氣,倒頭貼在柯拉松的胸膛上。
新的敵人還沒有進入「圓」,稍微休息一下也沒關系。
接着你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是為了配合跑動而拉長的呼吸,還有規律而強勁的心跳,它們在柯拉松身上是如此陌生,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柯拉松唯一一次松懈是他被特拉法加爾襲擊身受重傷的時候,而你非常肯定他這一次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至少肉丨體上毫發無損。
你從羽毛大衣的衣襟之間探出腦袋,仰臉問道:"你做了什麼嗎?"
柯拉松沒有回答,按着你的頭頂把你塞回懷裡,扣上大衣扣子,而後大步奔跑起來。
很快你就知道了,因為他的行動過于安靜。
雪地裡并非空無一物,暗藏各種石塊、落葉、枯枝之類的雜物,而積雪遭到踩踏本身也該發出聲響,但柯拉松的每一次落足都寂靜無聲,就像他這個人完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