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的視野裡你看到教授頭上安靜地綻開一朵血花,他愣了一下,擡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頭,擡到一半便頹然倒下。
屍體還未落地多弗朗明哥就騰空而起,像一隻巨大的鵬鳥,裹挾盛怒向高處飛去。
你也鑽出柯拉松的懷抱,轉身沖向同一個地方。
彈道起點顯而易見,多弗朗明哥用絲線勾住山頂稀薄的雲霧,轉瞬之間就出現在工廠頂層的觀景窗外,利用下落沖勢踢碎玻璃直闖而入。
你跳上外牆,飛快地向上攀爬,刻意落後半拍,讓多弗朗明哥親眼确認兇手存在。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但意料之外的變化卻能比計劃更加完美。
破窗而入之後,多弗朗明哥甩出數條細線,追擊屋裡來不及撤離的狙擊手,他沒有立刻奪其性命,而是打算嚴刑拷問,查明背後主使。
這趟貝斯法特之行的真實目的隻有四大幹部與幾位心腹知曉,就連中下級成員都被蒙在鼓裡,遑論毫不相關的外人。
意外發生得過于巧合,讓多弗朗明哥難以免俗地懷疑起受他信任的“家人”中是否有人裡通外敵。
這種可能性比唾手可得的獵物在他眼前被殺更讓他憤怒。
狙擊手沒有想到多弗朗明哥的反應如此之快,扔掉狙擊槍狼狽躲閃,卓絕的眼力讓他勉強逃開那些近乎透明的絲線,他拔出随身攜帶的手丨槍,一邊射擊一邊向藏着電梯的密室轉移。
工廠外圍已經被堂吉诃德占領,隻有從内部通道才有可能逃脫。
多弗朗明哥任由子彈在他身上開出一個個不流血的洞,像個不死怪物一樣逼近狙擊手,冷笑一聲放出更多細線,鋒銳如刃,以包圍之勢封住狙擊手所有退路。
狙擊手當機立斷扔掉手槍,舉起雙手跪在地上,響亮地喊道:“我投降!”
細線依然無情地将他貫穿。
你在這時跳進房中,沒有管多弗朗明哥和狙擊手,而是先看向此地原本的主人。
監視者雙目渾濁,僵硬地坐在書桌前,除了失去一隻手外脖頸也被撕裂,污血四下橫流,在冷風中迅速凝結。
一個赤丨身丨裸丨體的女人趴在他身上,失去生息的面龐側向觀景窗,眼中映着澄澈的天空,血肉模糊的嘴角還有些微弧度殘留。
她是笑着死去的。
多弗朗明哥正走向狙擊手,發現你到來後回頭看了一眼。
就在這一眼之間,你看到本該已經處在寄生線控制之下的狙擊手一躍而起,不顧肢體被細線切割,用力沖撞向多弗朗明哥,同時撕開外衣,露出腰上綁縛的不妙東西。
原來這不僅是個殺手,還是個死士。
他擡起臉的一瞬間你發現你見過這個人,就在昨天柯拉松帶你去的餐館裡,是那個問題很多的小道記者。
下一秒你沖到書桌邊抓起女人的遺體,扛在肩上毫不猶豫地跳出窗外。
震耳欲聾的爆炸随即在背後發生,灼熱的氣浪将你吹到空中,往下又是一連串爆炸從工廠内部傳來,也不知狙擊手究竟是如何掩人耳目地安置了這麼多炸丨彈。
你猜他可能才是教授真正的聯絡人。
堂吉诃德諸人已經跑遠,以為少主慘死的Baby5哭着被琵卡拎走。
隻有柯拉松反向而行,看到你從高處落下,張着雙手跑來跑去地估算落點,渾然忘記自己是一個脆弱的重傷人士。
你笑了一下,像一隻靈巧的山貓,在半空中扭轉身體,輕盈地落在柯拉松身前不遠處,而後将女人平放在雪地上,脫下外套蓋住她的身體。
柯拉松大步跑來,确認你毫發無損才松了一口氣,女人的遺體繼而讓他露出複雜的神色,似乎早有預料,卻越發為此難以釋懷。
比起殺人,他一直更想去救什麼人,但好像每一次都會落空。
你擦了擦女人唇角的血迹,撚去屬于監視者的碎肉,輕聲說道:“她已經親手報仇了。”
柯拉松歎了一口氣,為女人合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