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董事長被捕,疑似金融犯罪的消息傳開,股市應聲變化,市價再度飄紅跌停。
如果是以往,為了穩住股民和消費者的信心,即使有所不滿,董事們也應該先出手把人撈出來。
所以沈天霖進了警局後,很快就從一開始的失态中冷靜了下來,拒絕交流,無論怎麼審問都隻有一句“我要見我的律師”。不過,他的情緒在遲遲沒能被保釋出去的幾日裡有了變化,尤其是妻子何秀秀以及兩個兒子前來探望時的微妙态度。
沈天霖産生了危機感——來自長久的經驗,但偏偏自身才能的限制又讓他沒能找出危險的來源,于是越發焦躁。
何秀秀:“天霖啊,你不是說很快就能出來了嗎?到底什麼時候?”
沈旭之:“父親,肯定是沈宴之,除了他沒人能不被發現的找到公司的财務問題。”
沈宴之:“父親,你真的确定不是沈旭之嗎?别忘了他母親是怎麼死的。”
公司的下屬不可信任,合作夥伴居心叵測,兩個兒子野心勃勃,得到的每一個消息都在訴說着局勢的進一步惡化,
何秀秀:“天霖,外面都說沈氏出問題了,徐董、錢董最近都見不到,會不會出事啊?見不到你都沒個主心骨。”
沈旭之:“父親,王家也不肯幫忙,而且沈宴之仗着手裡有股份,已經把我完全架空了,我的人都被開除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就算你出來公司也完全沒有我們說話的份了。”
沈宴之:“沈旭之問你要股份了?呵,雖然不是直接說,但肯定有這方面的意思。我就明說吧,公司最近出了問題,董事會那邊正忙着,沒空來撈你,不過隻要你轉一部分股份給我,我有辦法說服董事會,相比沈旭之,我隻要一部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法和理由,被困在拘留所的信息繭房中,沈天霖在百般思考,可對于這兩個虎視眈眈的不孝子,是哪一個都不敢信。
直到長女突然出現。
這位沈氏長女早年被拿來聯姻,後來選擇和家裡撕破臉離婚,出國後再婚也沒有和家裡打過招呼。
雖然她隻是來嘲諷自己的,但長女的出現還是讓沈天霖不由想到了原配,想到了那個在沈氏繼承人之争中始終苦苦維護自己的女人。
像他第二任妻子那樣心狠的女人終究是少數,或許妻子是一個比兒子更值得信任的角色——尤其是這個妻子并沒有留着沈氏血脈的孩子,她必然更需要自己。
于是,第二天一早,何秀秀每日打卡一樣來探望的時候,沈天霖終于松了口,簽下了股份代理協議,讓她去找長子沈宴之合作,想辦法把自己撈出來。之所以選長子,主要是因為長子最多圖錢,幼子還可能圖命。
從拘留所裡出來,何秀秀一眼就看到門口的黑色商務車,後車窗半開着,隐約能分辨出裡面的沈宴之和時重兩人。
車裡,時重一貫晚起,這會兒像是還沒清醒,睡眼惺忪的伏在身側人的肩上,最近留得有些長的頭發淩亂鋪散,整個人就像一隻粘人的布偶,長毛,嬌貴,總想貼貼。
沈宴之忍不住微笑,伸手撫開對方額頭上的頭發,眼底一片溫軟。
片刻後,何秀秀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
沈宴之才移開視線,轉頭看過去,并刻意壓低了音量問:“何阿姨,拿到了嗎?”
“神了啊!”何秀秀一邊在綁安全帶,一邊跟着感慨的說,“宴之,你是怎麼知道老沈會讓我做股份代理的?明明平常他看上去更相信小兒子啊。”
時重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們的話,也睜開純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看向沈宴之。
當着伴侶好奇的視線,本來沒打算多談的沈宴之立刻改口,解釋道:“沈天霖的骨子就輕視女人,特别他第一任妻子耳根子軟,後來的情人,也就是沈旭之的生母是個戀愛腦更加固了他的認知。”
“說到底即使再怎麼防備我和沈旭之,沈天霖終究能力有限,本來就不難對付,真正的難點在于赢了後怎麼快速收尾,避免讓别人撿便宜。”
他沒說的是,沈氏各方派系盤根錯節,不是解決了沈天霖就能到手的,與其死磕,不如另起爐竈。
當然,這些複雜的派系交錯何秀秀是不懂的。
事實上她壓根沒注意沈宴之後面的話,心思留在之前“輕視女人”的解釋力,覺得聽着不太舒服,反問道:“意思是,他覺得我也會對他死心塌地喽?圖什麼啊,黃瓜質量差不說,它還不幹淨,所以,是圖他老人斑還是啤酒肚?”
“至少相比起死了母親的沈旭之更值得信任。”沈宴之捋了捋時重的頭發,道,“更何況我先讓大姐見了他一面,側面提醒他當年和原配妻子兩人一同面對繼承人之争的往事。”
“路徑依賴。”時重慢吞吞的總結,走神的捏着手指,玩了一會兒覺得感覺不對,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在玩的手指是沈宴之的,唔,繼續玩。
沈宴之也像是沒注意到手指上的小遊戲,配合的任由他玩,隻是在聽到“路徑依賴”這四個字的時候,愉快的笑了起來。
邊笑,邊贊同道:“沒錯,哈哈……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