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三得了令要走,但又被蕭策叫住。
“算了……被她發現也沒什麼,隻說是我叫你盯着就是。如若她真的是要做什麼對蕭家不利的事……不,這當是不會。”蕭策說着又搖了搖頭。
“要是惹上了甩不掉的麻煩,你能幫則幫吧。”
等着影三走了,纨曲才出聲道:“你這是……”
“冷明珠那個傻子,能惹上什麼麻煩來,差不離也就是她師門的事情,可這個麻煩早就惹上了,用不着我們提防。”
蕭策說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且放心吧,老太太心裡惦念着祖父,自然是也要護着冷明珠,我這樣做她不會有意見。”
纨曲給他将頭發紮了一下,然後道:“你心裡有底便夠了。”
“且走一步看一步了。”蕭策又靠了回去,看樣子是想再睡個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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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官府又來了人,這次是被陶飛光親自請來,張羅收斂繼母屍體的。聽說陶庭在昨日才好了一點,但聽見這消息又是吐了好大一口血。
莊子裡趕緊又請了大夫來,一時間陶家山像是沸水裡的餃子,沸沸揚揚無從下餃。
江湖人看見四處都是搜尋的捕快,心裡自是不适,連着官府的人本就看這群沒事也要折騰點事出來的江湖人不過眼,更是沒有什麼好臉色。
雙方兩看兩相厭,一個上午下來不知爆發了多少口角。陶飛光和封正陽四處調停,連帶着靈雲上人都從他院子裡出來幫忙勸和。
隻有瓊陽山莊的院子裡靜悄悄,除了來了幾趟問情況的捕快,别的人倒是未曾來過。
蕭策樂得清閑,倒是跟過來的捕快聊了幾句,這才知曉了這一上午弄得陶家裡雞飛狗跳的原因。
因着書房那日起了火,連着的主院一邊也受了牽連。陶門主移去了陶飛光那裡住,那位陶夫人昨日便歇在側院裡。
今日天剛擦亮的時候便起了火,外面守夜的人睡着了,還是聞見了煙味才醒,這才急匆匆地叫人來。
但是火已經起來了,裡面的陶夫人也沒有逃出來,直接燒死在了裡面。
不過那位陶夫人所出的陶二公子并未同她娘親一起睡,而是同哥哥一起,不然怕是要跟着他娘親一起葬身火海。
三派弟子被殺害,陶庭受傷一事還未水落石出,又出了這檔子事。加上這陶家山莊裡還有四處晃蕩的捕快,住在這裡的武林人說什麼也不願意繼續住下去,到底是死了這麼多人,武林會的時間也一推再推,八成要辦不成。
前面鬧得厲害,聽纨曲的消息,下午兩邊的人還動上了手。蕭策聽了也隻是一笑,他将自己手上的書一扔,道:“莊子收拾好了便搬過去吧,這老死人的地方住着晦氣,晚些時候我便去同陶飛光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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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飛光此時正照顧着勉強能坐起來的父親。
火場裡遭了一場罪,煙嗆進了陶庭的喉嚨裡,大夫說短時間裡都不能說話,身上各處也有被被火燎傷。
進又加上剛剛聽聞愛妻身亡,大驚大恸之間,樣子看着也憔悴了許多。
陶飛光将藥放在矮桌上,輕聲道:“父親,身體重要。”
陶庭恍若未聞,隻是一直看着一處發呆,陶飛光歎了口氣,将藥端了起來,舀了一勺喂到父親的嘴邊。
勺子剛剛挨到陶庭的嘴邊,陶飛光的手便抓住。
陶庭死死攥緊兒子的手,眼神像是要剜出他的心,反而陶飛光震驚之外還有餘力去關心父親:“父親,你這是怎麼了?”
他掙了幾下沒有掙開,便又問了一遍:“我是飛光啊,父親!”
陶庭看着他又沉默了一會,這才收回自己的手,步履蹒跚挪到桌邊,顫抖着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陶飛光湊過去一看,便見上面寫着:方才将你誤認成了别人,抱歉。
“父親興許是在房間裡躺久了,我扶着父親出去走走吧。”陶飛光點頭表示不介意,依然關心父親。
陶庭搖了搖頭,又提筆寫了幾句,囑咐陶飛光準備好陶夫人的後事,一定要用心準備風光大葬。至于逍遙門中别的事情,便交給幾個長老做便是。
陶飛光點頭一一應了下來,正準備繼續給陶庭繼續喂藥卻被他阻止了。陶庭示意他放在這裡等下自己喝,又吩咐了待會将陶二公子帶過來。
“弟弟在這裡怕是會吵到父親休息。”陶飛光這樣勸了幾句。但陶庭執意如此,還道親父子之間哪裡有什麼打擾。
陶飛光見父親執意如此,便也隻能點頭應下出門去接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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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候影三同冷明珠過了幾招,兩人便被侍女叫着去陪同蕭策去與陶家辭行。纨曲則去了老太太那邊隻會一聲,看老太太是跟着一起走,還是在梅夫人這裡再呆上幾天。
蕭策才到陶飛光院門口便被告知,大公子出去辦事了,隻有掌門在裡面,蕭策聽罷眉頭一皺,便說先回去晚些再來。
但此時那院中忽然傳出凄厲的孩提哭聲,接着便是一陣轟隆的聲響。
外面的兩個護院匆忙将院門打開,便看見那位本該卧床不起的陶掌門,此刻正提着一把長劍,打着赤腳,披頭散發站在那房門口。
那一柄長劍上鮮紅刺眼,血順着劍身滴答落在青磚上。而那陶二公子正躺在陶掌門腳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侵染,連着臉上都是一片鮮血淋漓。
陶庭擡頭看見站在院門口的人,竟然大吼一聲提着劍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