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秋杏縫被面做鞋需要的針線,貨郎那裡也能買,但價難免貴些,既然都進鎮裡來了,那幹脆一塊買了,多少節省幾文錢。
這麼一通轉下來,七八十文錢就沒了。
羅楊感歎:錢不經用啊。
再回到羅栓擺攤的地方,他隻剩下一個兩個小竹筐沒賣出去了,羅楊在邊上等了兩炷香時間,羅栓又低了五文錢,吆喝着把東西賣了。随後,他一拍膝蓋從地上站起來,高興道:“終于賣完了!”
羅楊真心實意的說:“你生意做的挺好。”
他一路過來,見着了不少把貨物一擺、然後人就站在邊上等的人,明顯是羞于張嘴吆喝。
羅栓就道:“我要是連嘴都不張,那别人哪兒能知道我在賣什麼?多張張嘴,吸引沒看見的人嘛,指不定就賣出去了。”
羅楊:“今天賣的不錯。”
羅栓:“還成,本來就帶的不多,我又讓了幾文,那當然賣得快。”
羅楊好笑,“你當真讓價了?”
羅栓立刻用手比了個“噓”的動作,左右環顧一圈兒,才說:“楊哥,給我留點面子,可不能叫人聽到了。”
羅楊明白這是羅栓做生意的法子,先說高價、又一番來回掰扯講價讓幾文,叫買東西的人誤以為自己占了個大便宜,可實際那卻是賣家本就定好的價。這一來一往,買賣雙方都高興,生意也好做。
不得不說,羅栓很精,于商一道,有些聰明法。
“走吧,去看糧價。”
“走走走。”
兄弟倆一道往收糧的方向走,那邊有官府的收糧官,也有商賈。彼此離的并不近,不然多少有些尴尬。何況民不與官鬥,甭管商賈背後的人惹不惹得起官府,至少明面上要給足面子。
路過的時候,能看到些來賣糧的莊稼漢,賣給官府和商賈的都有。
收糧官那邊正忙着呢,羅楊羅栓也沒湊到跟前去,平白惹人嫌。隻看準兩個賣完糧拿到錢的漢子,在對方戒備的目光中,羅栓機靈上前,表現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惶恐小孩兒,“兩位大哥,我就打聽打聽,現在糧食官價多少啊?”
兩人這才稍稍放松些戒備,其中一漢子回答:“新糧十文一升,陳糧八文。”
羅栓喃喃,“沒漲啊,之前也是這個價。”
另一漢子道:“說是定了,不會再變。”
羅栓心想,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該賣就賣了。但嘴上卻對兩人殷切道謝,像極了見識不多的鄉下人。
羅楊:“……”
要不是親眼見過他在賣竹編物時的如魚得水,他現在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就要相信了。
問過官價,兩人又去商賈那邊,這回是羅楊上前詢問的,“幾位,請問時下糧價多少?”
他眉眼溫和,語言得體,說話還帶幾分文氣。那收糧的打量幾眼後,就說:“我們這是收糧的,不是賣糧。買糧去糧鋪。”
羅楊端得住,絲毫不尴尬,“我就是要賣糧。”
對方:“……?”
他确認似的,“你,賣糧?”
羅楊駭首,“是。”
那人又朝羅楊打量幾眼,心下狐疑,難道這回他看走眼了?這模樣,不像那些老實巴交、多說幾句就磕巴的鄉下漢啊。難不成是讀書人?要是讀書人,那就中了。
不過心中嘀咕再多,他還是答了,“十二文一升。”
這價沒變,跟之前村裡傳的一樣。
羅楊又想起之前那倆漢子說的官價已定不變之事,略作沉思,又問:“這糧食收了你們是送哪裡去?”
“縣裡。”對方問:“你打聽這做什麼?”
“不瞞各位,我乃下河村人氏,村中麥子都收了,有不少人家想賣糧。”羅楊略略提一嘴,繼續說:“各位的糧食既然是要送到縣裡去,走船必然要經過下河村,為了方便,各位為何不到村裡去收?”
收糧的心中嘀咕,要不是你們都愛賣給收糧官,我們還能想不到這個法子?既然我們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到糧,那幹嘛要白跑一趟。
倒另有人聽出名堂來了,“你能叫村民賣糧給我們?”
羅楊哪兒敢說死,“我家和親戚家都是要賣糧的,若給銀兩幹脆,願意賣的人自然更多。”
對方嗤笑一聲,“我們東家生意遍布,能缺你們那點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