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傷口不深，隻是因為大約一指長，所以看起來有點駭人。

白秀景輕輕覆上藥粉，還嘟着嘴巴吹了吹，纖長的睫毛遮住那雙純潔無辜的娃娃眼，從側面看真像個堕入凡間的小天使。

但這舉動讓戚淮覺得不适。

他眉頭抽動強忍着抽開主角受的心，輕聲笑笑：“謝謝，紗布我自己來就好，我還挺熟練的。”

“……哦，好。”白秀景遲疑一瞬将紗布遞還給戚淮，看着對方熟練包紮，十幾秒傷口就包好了。

的确比自己熟練。

白秀景放下心。

包紮結束的兩人順着小巷并肩前行，1月的深夜天寒風大，白秀景鼻尖通紅，他搓了搓肩膀靠近戚淮，看上去有點可憐。

系統聖母心爆發，他跟戚淮商量：【宿主歐巴，你看主角受都凍成什麼樣了，要不你把外套給他披一下？】

宿主歐巴有Alpha基因，抗凍。

戚淮蹙緊眉心半晌才答：“馬上就到有出租車的地方了，等上車他就不冷了。”

系統：【……】

它終于知道了，為何那些跟戚淮同期的任務者大多已找到想停留的任務世界，唯獨戚淮還像個流浪漢一樣到處溜達……

根源在這兒呢。

似乎是戚淮太過沉默，也或許是白秀景被凍出了表達欲。

吸溜着鼻涕的主角受突然苦笑一聲，他問戚淮：“你都聽到了吧？”

“嗯？”

正跟系統争論何為紳士以及紳士之限度的戚淮突然回神。

白秀景聲音綿軟，帶着微小的哭腔：“你肯定聽到了吧，那些人剛才說的話，他們追我的原因是我欠了債，不，确切的說是我爸爸欠了債。”

戚淮輕聲：“很多錢嗎？”

白秀景發出不堪負重地歎息：“6億韓元②……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沒等戚淮回答，白秀景便陷入了自己對過往的回憶，他垂着頭露出倔強悲傷的側臉，對戚淮緩緩道：“我11歲就去做練習生了，因為長相可愛，在放學的路上被星探發掘，我父母很高興，他們覺得我肯定能做大明星，所以立刻便同意了……做愛豆是孩子們的賭博，這個戚淮哥應該知道吧？”

戚淮點點頭。

據說韓國練習生人數超過二百萬，但每年出道不超一百個③，競争壓力極大。因為這是貧窮家庭改變命運的方式，每年都有孩子們飛蛾撲火般地沖進來。

白秀景：“自我成為練習生的第一天起，我父母便滿懷希望的等待，他們期待我成為家喻戶曉的超級愛豆，我自己也是。為了出道，我非常努力，雖然我不是最好的那個，但成績還算不錯，經常被誇獎，直到我16歲的時候……”

“公司的人找到我爸爸，說我出道很有希望，但因為優秀的孩子實在太多了，如果想出道，不光孩子們自己要努力，家長也要努力點才行。”白秀景抿了抿嘴，“我爸爸那種人是聽不懂這種暗示的，他隻覺得我真要做大明星了，所以天天出去跟人吹噓。他本來就愛喝酒，被那些狐朋狗友捧着叫了幾句大明星的父親之後就喝得更多了，喝過酒後還去賭博，一賭就是一晚上。賭輸了就被慫恿去借錢錢，剛開始借錢的時候他還會猶豫，但大家都說：秀景要出道了吧，有秀景這個未來明星在你還怕什麼，沒準沒幾年就要去住UN Village了。”

他苦笑：“就這樣，上次借的錢還沒還完，下次借的錢就壘上去，利滾利，越來越高，可我出道的日子卻遙遙無期。練習生一般十六七歲出道，超過二十歲出道就算大齡idol了。那些借給他錢的人發現我遲遲沒有出道，就假扮成我的親戚去娛樂公司打探消息，公司告訴那些人我不在出道計劃中，那些人便鬧，社長被他們鬧煩了，直接跟我解約，我出道的路被徹底阻斷了！”

白秀景哽咽一聲閉了閉眼睛：“那些年我家為了給父親還賭債已經一貧如洗了，隻有出道是我家唯一的希望，可就連這樣微小的希望也被掐斷。我父親氣得揍了我一頓，我被打到手臂骨裂臉頰腫脹隻能待在家裡，沒法出去見人，就在這時候，警察給媽媽打電話，告訴我們爸爸因為醉酒掉進漢江淹死了。”

“然後……”白秀景徐徐吐字，“在認領父親屍體的次日，我媽媽不見了，帶着家裡一半的存款，還留下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