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這身量也好,是個一眼驚豔的美人,媽媽在哪請的這麼個絕色來,先前從未見過。”
老鸨還愣着神,莫說這群姑娘們沒見過,連她經營這長樂坊十多年,都沒見過這般美貌的,不單單是樣貌好,氣質絕佳者反倒更顯姿容。
她先前答應黎漸,不過是覺得他雖然俊俏,但怎麼看都是男子的樣貌,要是打扮出來不盡如人意,也好有個由頭打發了兩人去,這金子便也不用再還。
隻是不曾想這人當真如此美貌,竟連女子都比了過去。
“不錯不錯,先前倒是媽媽我險些看走了眼,黎……”
她頓了頓,差點将“公子”二字脫口而出,“黎姑娘如此好的樣貌身段,可是不能浪費了。”
說着,老鸨領着黎漸上前,跟其他幾位姑娘囑咐:“從今兒起,黎姑娘就是我長樂坊的人了,有什麼不懂的,諸位要好生教她,誰敢使小性子,莫怪媽媽我不客氣。”
嬌氣的姑娘們甩着帕子哼笑,顯然是對老鸨特别對待黎漸有些不滿,嘴裡嘟囔着抱怨。
“媽媽好生偏心,怎的就對新來的妹妹如此關照,難道就因妹妹漂亮不成?”
老鸨摸着袖口裡的金錠子,咧着大紅唇,尖長的指甲戳着說話那姑娘的額頭,笑的得意。
“這可是媽媽我的搖錢樹,是要成為新花魁的,明白了嗎?”
她這一句話,旁人就明白了黎漸在老鸨眼裡的地位,那可是随時能夠取代花魁的,而能坐上花魁之位的姑娘,便是這坊裡最受寵的,誰也不能跟她争搶什麼。
姑娘們雖然心裡有些嫉妒,但面上都不好跟黎漸過不去,當着老鸨的面皮笑肉不笑的跟他招呼,等老鸨走了,便個個甩手離開了。
待衆人散去,黎漸才長舒一口氣,笑的他臉都僵了,看來,他這青樓裡的啞巴還得再裝一段時間。
宣朗始終站在他身後,目光緊盯着他,寸步不離。
黎漸偏頭看去,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出聲問道:“我這樣貌打扮起來如何?”
聞言,宣朗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随即想了想,說:“仙長姿容絕世。”
便是那人間最美貌的花魁,也不能與之相較萬分之一。
“那,配得上花魁的稱号嗎?”
“自然。”
宣朗回答得極快,幾乎是想都沒想,顯然是将心裡話脫口而出了。
黎漸聽着果然樂了,笑着說他是個木頭,誇人誇得如此直白。
不過直白點也好,他就喜歡直白的人。
經過剛才那一場鬧劇,整個長樂坊上下很快便知道了黎漸到來的消息,青樓裡的傳言一向很快,尤其黎漸顯然是被老鸨捧着出來的,自然會被那些嚼舌根的誇大其詞。
宣朗一開始還擔心,黎漸這麼大陣仗的出現,又讓老鸨說出那樣一番話,萬一引起旁人的妒忌,會不會對他不利。
黎漸卻擺擺手,坐在鏡子前讓宣朗為他卸下那一頭重重的珠钗:“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即将代替花魁的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那就表示花魁本人也知道。
如果她就是他們要找的惡顔女妖,那麼在黎漸成為花魁之前,她一定會親自上門,看看這張即将成為她囊中之物的美貌皮囊。
果不其然,消息很快傳到黎漸的門口,老鸨跟所有人囑咐,明日就将黎漸的花牌挂上,憑客人們自行選擇,成為花魁指日可待。
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比往常多出不少,黎漸就坐在那裡看,所有人都伸着腦袋往屋子裡瞧,都想看看老鸨說的下一個花魁長什麼樣子。
長樂坊樓下歌舞升平,黎漸這裡卻出奇得安靜,宣朗早在坊中迎客的時候就離開了,他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尤其這裡是“姑娘”的閨房。
黎漸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似乎是有一道隐隐的結界籠罩着他,不很明顯,淺淺淡淡的,就像随意關着小獸的籠子,怕它跑了,又不擔心它真的能跑。
看來這女妖的修為不低,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黎漸始終坐在房間裡等,他閉上眼睛,端坐在床榻上,冥想之中意識不自覺的往外飄。
長樂坊的一樓比二樓熱鬧,樓下人很多,看唱歌跳舞的,喝酒找樂子的都有,今日沒有花魁的表演,來的客人不算多。
黎漸意外的,還看見了宋執淵。
他像是來找人的,身後還帶着兩個小厮,在門口環視一圈,被幾個姑娘圍上,他也目不斜視。
沒找到想找的人,宋執淵看起來還有些失落,他随意叫住一個看着面熟的姑娘,問她有沒有看見昨天坐在那個位置的公子。
黎漸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不就是他昨天跟宣朗坐的位置嗎?
宋執淵在找他?
被叫住的雪梅擺擺手,遺憾的說:“那位公子今日沒來。”
許是覺得黎漸昨天來了,今天大約也會在,所有宋執淵特意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運氣不太好。卻不知道此時的黎漸已經在樓上了。
黎漸的思緒還在飄,正要往樓上走,突然此時一陣敲門聲響,将他飛出去的思緒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