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簡陋的篝火照映着四張疲憊的臉。山野夜色裡偶有螢火蟲飄過。
“師兄,好餓啊。”懷遠托腮嚼着沒什麼滋味的野果。
“同餓。”何易萎靡不振。
“同餓。”林川打着哈欠附和道。
“哼,”三師兄沒好氣地撥弄着篝火,“就該餓幾頓。我才離開一會,三個人竟然看不住一個錢袋。”
“誰知道那賊怎麼偏偏就拿的是最值錢的那袋,明明和其餘三袋加了石頭的分量差不多啊。”懷遠無奈道。
“可能是運氣好吧。”何易清點着剩餘的盤纏。,
“也就是說我們很倒黴喽?”懷遠餓得肚子咕咕叫。
“你們幾個還是先想想怎麼把盤纏掙回來吧。”三師兄指着前面黑黢黢的山路,“再走半天應該就能出山,”他忽而挑眉,“要是再出什麼幺蛾子,我就不給你們帶隊了,老身一大把年紀可經不起折騰。”
“我們知道了。”三個闖了禍的家夥齊齊哀道。
天不遂人願,感受到周圍熱氣消散的懷遠剛睜眼,一點冰涼便從鼻尖傳來,白氣從嘴邊呵出,火堆冷了下來。他憑着月光看到了星星點點如鹽粒緩緩飄落的白點。林子靜谧地包容着初雪造訪,偶有同樣被吵醒的飛鳥拂動層疊樹枝。“下雪了?”何易剛剛醒來,小聲掐訣生火,懷遠接過他的符紙,貼在四邊枝幹上,唯有頭頂那處飄雪不止,兩人相視一笑,“你這符紙不行啊。”“是你貼的太遠了。”何易說着又在火堆旁貼了張避水符。
“還冷嗎?”何易小聲問。懷遠搖搖頭,将棉外衫頂在頭上湊到何易身邊,雪毛混在兩人呼出的白氣中。四周安靜了,師兄和林川睡得正安穩。
晨間薄霧還未散盡,排排覆雪的光秃楊樹幹攔在小路兩旁,前方隐隐傳來炭火味。許是餓昏了眼,懷遠看着層疊的樹枝,竟然覺得它們像一大群展翅飛翔的白鳥,被串在了樹幹上。
灰煙從一座染坊飄來。幾隻竹架上晾滿剛染好的紗布,桃紅色布匹旁,戴藍頭巾的女孩正在擦手。
“道長好。”
“小友,這附近可是李家鎮?”三師兄問。
“是了,不過還需得再往南走個二三裡才到集上去。”
衆人一路向南,正巧趕上逢集。懷遠跟着師兄搖鈴巡診,來客寥寥。林川不精針灸,跟着何易去别處謀活。
“道長,我最近總是胸悶氣短,您瞧瞧是怎麼回事兒?”
“我來給您把把脈。”懷遠摩拳擦掌。
“不了不了,讓這位老道長來。”
走了一個,又來兩個。“老道長,我家兒咳嗽不止,您給看看吧。”
“老道長,眼花可得治嗎?”
“老道長……”懷遠在一旁尴尬地搖鈴铛。
細雨潤濕地面,兩人收了家夥躲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