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螺殼饒有趣味地收了觸手,将四爪亂撲騰的小狐狸懸在自己眼前。
“别殺我!”它的尾巴瞬間炸毛。
“會不會是你身上的妖怪屍骸氣太重了?”懷遠響起螺殼之前在水下吞妖氣的樣子。
“我可是很注重清潔的。”她不滿道。
“你究竟在怕什麼?”林川問。
“它身上有一大堆妖的怨氣,你說我在怕什麼!”
“再胡說我就真把你吃了。”螺殼威脅道。
怨氣?難不成就是混纏在她靈場上的東西?
“怪不得,”崔賀也意識到這點,後知後覺道:“看來我得先給你清清靈場。”
螺殼向他投來孤疑的眼神。
“沒辦法,我也是第一次,實在沒經驗。”崔賀隻敢私下和懷遠他們說。
确定來者沒有惡意後,狐狸的腰闆也挺直了,跳上何易肩頭舔了舔他的傷口以表歉意。
“别把藥舔沒了。”懷遠沒好氣道。
“去古墟的家夥都是從山背面走的,你們這樣走不怕迷路?”狐狸大搖大擺地跟在他們身後。
“我走的可是直通桃源的路。”螺殼自信道。
“桃源?”
“仙家隐地,你這小妖怪沒聽過也正常。”螺殼揚着聲調道,“花霧同行八百裡,春影入夢三千年。怎麼樣,想去見識見識嗎?”
狐狸抖抖耳朵,“以後再去,等我等到了人。”
剛出林子口,身後傳來窸窸簌簌的聲音。黃色的身影再次鑽入迎春花叢。
又披星戴月了十來天,眼見雨潤山野,青苗鋪田,衆人走進閉月鎮補給。
周圍的修士明顯多了起來,提刀帶斧,抱琴攜傘,能飛的盡量不閑着,挂在屋檐角和對面的切磋。本地居民早就習慣,甚至借此興起了迎客事業。
“三百錢一晚?”懷遠忍不住扒着櫃台重複道。
“是的客官,如果您需要提供飯食的話,我們有珍馐、上品、普通和……客官慢走。”小二十分體貼地為他們打開了門。
懷遠看着周圍貼滿仙家小菜的招牌,也沒什麼胃口,除了螺殼,大家一緻同意去找個空廟過夜。
“你又看上什麼了?”懷遠無奈地看向螺殼指的挂飾小攤。
“鈴铛。”
“小易可以給你做一個。”
“能一模一樣嗎?”她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那是銀的啊。”何易在懷遠耳邊低語道。
“刷上漆就行,幹嘛這麼慣着她。”
“我能聽見。”螺殼的聲音在身後陰恻恻響起。
“木的也行。”她忽而又嘀咕道。
鎮南角倒真有座荒廢古廟,可惜年久失修,屋頂就剩個橫梁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淋雨了。”懷遠打着哈欠,拍拍塑像底座一角的灰塵,這起碼比倚着樹舒服。
“等等,借宿此處,還是先給這兒的主人打聲招呼吧。”崔賀放下包袱,撩袍朝佛像行禮。
火光掠過,原是座斷了左臂的青面大佛。佛面布滿裂痕,從縫隙中鑽出枯枝來。
半夜,幾隻貓在塑像上追逐,凄厲地叫着,時不時刮撓石像,聽的人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