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讓三皇子陡然一僵,回頭一看,果真是趙恪霖,立馬護食一般,将大公主的纖纖玉手抓得更緊,撅着嘴就要再次親下去。
卻不想,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玉白的手橫空伸來,擋在了他跟前。
随之一道如翾風回雪一般涼薄清越的聲音傳來,“此非毒蛇所咬。”
衆人為之一怔,不約而同往說話之人看去,卻見一侍人打扮的俊美少年,神色冷靜地擡着手,立在三皇子與大公主身側。
三皇子恍若未聞,眼瞅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欺霜勝雪的手,竟失了魂一般,仍将嘴唇前移,欲往少年的手上吸去。
然而真宿眼疾手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趙恪霖聽了真宿的話,原本正錯愕着,但猛然看到三皇子那輕薄之舉,連忙疾步上前,隔開了三皇子和真宿,檢查起了大公主手上的傷處。
“……确實像是無毒蛇咬的,無瘀斑,無紅腫,公主現下可還有感覺到疼痛?”
一直盯着真宿那張臉走神的大公主,在聽到趙恪霖的聲音後,才發現來到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趙恪霖,頃刻間心池蕩漾了起來,将自己的手送到趙恪霖胸前作亂,嗔怪道,“被咬的時候可疼了!哎,但是現下……似乎是不怎麼疼了。我沒事是不是?就知道趙郎你會來救我,趙郎你對我真好。”
趙恪霖額角猛跳,極力忍耐着大公主的騷擾,為其做着初步的處理,“那應當無大礙,先粗淺清理一下,等下臣回太醫院取來藥粉,再包紮一下即可。”
侍女們喜極而泣,原來是虛驚一場!
趙恪霖躲開大公主非要纏上來的手,起身後撤,本想帶真宿一并離開,卻看見三皇子已繞到了真宿跟前,要他報上名來。
真宿倒是淡定,眸色恬淡,略低頭行禮道,“回貴人,小的是尚膳局的傳膳,姓慶。”
三皇子眼珠子一提溜,正欲說什麼,真宿卻接着道,“雖說此蛇無毒,但禦花園内有蛇,終究不安全,不若由小的護送趙大人回太醫院一趟,取來雄黃驅蛇吧。貴人們不宜在此久待,還是速速回宮為好。”
真宿的話提醒了他們,大公主想起那蛇就渾身一抖,但目光沒忍住在真宿與趙恪霖身上逡巡,臉色難看,但侍女們一直在她耳邊勸,她顧忌着那可能随時會竄出來的蛇,終究沒發作,冷哼一聲,将帕子一甩,便施施然往停在禦花園外頭的轎辇走去。
而三皇子那邊,不知為何看起來面上有些心虛,甚至沒跟大公主打個招呼,就急急領着内侍朝另一方向走了。
等周遭終于清淨下來,趙恪霖松了口氣,與真宿對上視線,目光不禁柔和下來,道:“我們走吧。”
真宿略一颔首,二人一同離開。
回到太醫院,趙恪霖吩咐旁的太醫去為大公主做後續治療,然後又尋人上報到侍衛處,讓他們派人去禦花園驅蛇。
一旁的真宿沒忍住問他,“太醫院沒有雄黃嗎?”
趙恪霖跟他解釋,太醫院雖有驅蛇用的雄黃粉,但驅蛇一類的事務并不由他們處理。
真宿不由有些失望,他當時提出來,不單單是為了從禦花園脫身,更是私心想借此弄到有毒性的雄黃。
就在真宿轉而思索,入夜偷偷去撿侍衛撒在地上的雄黃粉,有幾分可行性時,趙恪霖竟直接遞給了他一大包雄黃,掂量着應有兩斤多。
“這……給我嗎?”真宿一愣。
趙恪霖沒好意思提,自己曾跟單主事打聽過他的事,知曉他懼怕蛇蟲一事,隻道,“切勿入口,切勿火燒,在角落、門口和窗棂上撒成線狀即可,不用怕。”
真宿的金眸登時一亮,将紙包塞進了袖裡。
趙恪霖眼神示意他先回去,于是真宿不再多問,低調離開了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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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數日,皇上仍宿在宮外的道觀,真宿白天無所事事,便繼續去西馬場和蓄養區蹲點。
多日暗中觀察下來,竟什麼也沒有發現。
依然是在西馬場能感應出毒,但蓄養區沒有一絲毒的痕迹。
即便分時段來,依然如此。
真宿思索良久,忽然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這禦膳裡下的毒……禦膳禦膳,自是沖着皇上去的。倘若那飯菜裡的毒,當真是來自蓄養區的食材,那此時此刻,下毒的目标又不在皇宮裡,故而蓄養區什麼毒都查不出來,不才是正常麼?
那皇上一日不擺駕回宮,他在這兒調查恐就無甚意義。
于是真宿從隐秘的角落輾轉而出,準備回侍人房。
豈料,在經過猞猁的籠子附近的夾道時,與一人擦肩而過。對方腳步聲闆正,真宿直覺沒見過此人,便刻意留心了一下對方的長相。
然而,剛走出夾道,他就沒有關于對方面孔的一絲印象了。
不對勁。
是了,他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在蓄養區,就曾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事!
此人有古怪!
真宿足尖一轉,輕功一施,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