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菜色與平時差不多,但方才被穆華景問話,明曦也沒什麼胃口,隻淺淺吃了幾口飯菜,便結束了晚飯。
今日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明曦隻覺心中乏累,想早些歇息,便早早吩咐人備水沐浴,待一切收拾妥當,坐在床榻上時,明曦卻忽地想起,此時的穆華景,是恢複了記憶的穆華景。
若是穆華景回房看到她在榻上,隻怕會把她丢出去。
明曦想了想,打算回自己從前的小院裡去,但今日是兩人成婚的第二日,剛成婚便分房而睡,隻怕府中衆人都要人心惶惶。
畢竟穆華景中毒一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府中知情人也隻她與穆華景二人,旁人一概不知。若他二人忽然之間就變得生分,隻怕也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好在他馬上就要去邊關,待他離京,這些事情便也不用擔憂了。
明曦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擅自做主,便坐在榻上等穆華景回房。
隻是等着等着,明曦便覺得好似有哪裡不對勁起來。
房間裡越發的悶熱,讓她心中也浮躁不已,明明身上隻穿了寝衣,卻熱得仿佛要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
夜裡并不悶熱,夜風吹拂間甚至帶來許多涼爽,但明曦卻仿佛身處烈日之下,渾身燥熱不說,腦子裡也發暈發脹,連思緒都慢了半拍似的。
明曦坐在榻上,腦中仿佛空白了一瞬,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也許是晚上的吃食裡出了什麼問題。
若真是吃食的問題,那她要盡快将此事告訴穆華景才行。
明曦這樣想着,便站起身來,取過一旁架子上的外袍披上,想去書房找穆華景。
她剛站起身往門口走了兩步,就見房門從外被打開,穆華景大步走了進來,三兩步便走到了她面前。
明曦張了張口,剛要同他說此事,就見穆華景俯下身來,眸色沉沉,語氣不善道:“你做了什麼?”
他身形比明曦高大許多,這會兒俯下身看她,明曦整個人都在他籠罩之下,無端感受到一股壓迫感。
就連熱得發昏的腦子此時此刻也清醒了許多,意識到穆華景此時應當是同她一樣感到了不适,便解釋道:“殿下,我正要去找您,晚飯的吃食裡,隻怕是被加了東西。”
聽得明曦此言,穆華景漂亮的鳳眸略微眯了眯,目光落在她面頰之上,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神色,欲從她的神态中看出端倪。
明曦此時尚餘一些清醒,可身上卻因為那暖情酒燥熱無比,隻覺一股股熱流從小腹處蔓延而出,蜿蜒向四肢百骸。
一張芙蓉面因此染上粉色,白日裡如星子般明亮的雙眸,此時也蒙上了一層朦胧的水霧,我見猶憐。
穆華景原本是想看明曦是否在耍什麼手段,但看到明曦這副模樣,心中卻仿佛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莫名有些心動。
明曦不知曉穆華景如何做想,還在思索今日裡的飲食究竟有何不妥,電光火石間,忽地想起秋嬷嬷端上來的那壺酒。
“殿下——”
明曦想将此事告訴穆華景,剛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連忙擡手捂住嘴,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這聲音又軟又媚,還帶着些嗚咽的水汽,仿佛勾人精魄的妖女。
穆華景眸色暗了暗,看出明曦是想到了什麼事情欲告訴他,便擡手握住明曦手腕,将她捂住半張面頰的手拿開,示意她道:“說完。”
明曦有些羞于開口,但這事兒的确又很重要,猶豫了一瞬,還是按着穆華景的意思繼續說道:“應當是太後送來的暖情酒所緻。”
暖情酒。
先前二人聽得這個名字,都沒往深處想,這會兒再聽得這三個字,卻隻覺得這名字就差沒直白的告訴他們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
既然不是明曦做亂,穆華景也不打算為難她,松開了對明曦的桎梏,轉身吩咐人備幾桶冰,而後便去了淨室。
太後畢竟沒存暗害二人的心思,這暖情酒的效力并不烈,穆華景在放滿冰塊的浴桶中坐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便覺全身漸漸冷靜下來,藥效漸漸散去。
他靠在浴桶邊緣,閉目養神,心底卻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
待穆華景從淨室出來,看見床榻之上明曦縮成小小一團,揪住床帏的指尖都用力到發白,他這才驚覺自己忘了什麼。
暖情酒的藥效不疏解,可不會自己散去。
淨室裡還有兩桶冰,讓明曦泡一泡綽綽有餘,穆華景幾步走上前,擡手攬住明曦腰身,輕輕松松将她抱了起來,而後大步向淨室走去。
明曦此時已經有些神智混亂了,勉強殘餘的理智讓她緊緊咬着牙,不至于在穆華景面前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