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難去描述這個生物。
馬駒似的下半身,肌肉結實,褐色的皮毛沾染了不少塵土,但上半身卻是類人一樣的造型,沒有毛發,肌肉仿佛缺水嚴重,似木條的紋路般幹癟緊皺,以至于大家一開始除了那對血紅的雙眼外,愣是沒看出鼻子、嘴巴等等器官位于何處。
根據他們這些年的經驗,鼻子嘴巴還真有可能長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這聽起來或許十分地獄,但毫不誇張地說,現在即使發現嘴巴長在腹部,他們也能波瀾不驚地拍張照片。
習慣還真是件可怕的事,從前會對這些生物上吐下瀉的他們,此刻的心卻比湖水還要平靜。
面不改色地看着一隻非自然而存的怪物,真是讓人心情複雜。
【言昭:……就不整那些虛的了,言歸正傳,這次又是融了些什麼?
淩槿菡:從外表上看,至少有馬和類人生物,有無其他的還暫不清楚。
賀之遙:馬,還有人,我有個大膽的猜想,這不會傳說中的半人馬吧……
楚晴空:半人馬要是真長這樣,我絕對現在就從高處跳下去給你看。】
這也太抽象了!和他想象中的半人馬完全不一樣!!!
楚晴空雖然沒見過真實的半人馬,但他可以肯定——絕對沒有哪個半人馬上半身跟個倭瓜一樣!絕不可能!
那群神經會試圖創造一些現實中沒有的生物,但一直都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多執念。
一直在嘗試,卻從未成功過,以至于創造出了許多歪七扭八的失敗品,而失敗品的下場其實也不言而喻。
無非就是在死與當小白鼠中做選擇罷了,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什麼有未來的好選擇。
【賀之遙:雖然以前也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說,這群類人生物真是喪心病狂。
言昭:完全不清楚到底哪兒來的這麼變态的追求……】
繁星曾見過,許多人靠着紙筆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虛拟而鮮活的生命,雖無法真實地觸及,也沒有跳動的心髒,卻始終深愛着他們。
繁星還見過,有一群人有着更為成熟的技術,他們造出了一個個觸手可及的生命,卻一點也沒有鮮活的氣息,明明活着,喉間吐露着生命的氣息,卻和死了沒什麼區别。
不禁如此想到,虛拟和現實,究竟哪個更為鮮活?明明還活着,為什麼卻和死了一樣?
繁星回答不上來,也無法對此做出回答。
在那群瘋子眼裡,或許現實中觸手可及的生命,遠不及虛幻中那份遙不可及的癡念吧,實在是讓人情緒複雜。
淩槿菡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後,指尖輕輕動了動——
【淩槿菡:各位,找到了,正在我們這邊,目前并未有所行動,速來。
淩槿菡:啊對了,記得路上小心,别因為太過着急摔倒了。
楚晴空:我怎麼感覺你在内涵我。
淩槿菡:哪有,我這明明是好夥伴貼心的提醒!】
這山路确實不好走嘛!他們一開始都差點摔了好幾次,這麼說也是為了防止悲劇梅開二度,合理!
淩槿菡話音剛落,群内先是安靜了幾秒,瞬間便炸開了鍋,大家狂刷着表達驚訝的表情包和文案,也有不少人表示他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唐言蹊:了解,你們自己也小心點,能解決就解決吧,不能的話就盡量拖着它,我們很快就到!】
景明秋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定位器,兩個紅色的光點正不安地閃爍着,它們穿過綠葉與散落的光斑,在颠簸的動作中,逐漸向彼此靠近。
“快了快了,咱們很快就……哇靠!”
“啊啊——真是的,明明剛剛才說讓你們小心點,你怎麼還是摔了?”
“這、這也不能怪我嘛,山路本來就陡,太着急了就……”景明秋心虛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知道的,我總得讓槿菡的話靈驗一次,不然她多尴尬啊。”
唐言蹊:?
哈喽?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仗着當事人聽不見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對此,唐言蹊也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伸出手,面無表情地拉着他繼續往前趕路。
妙極了,等見到槿菡就把這事告訴她。
“你這下可别再摔了,不然我們兩個都要遭殃。”
“是是~看樣子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會和了,不知道……言蹊等等!”景明秋忽然一把拉住了唐言蹊,将她往後用力一拉,幾乎是一瞬間,唐言蹊也立刻止住了腳步。
“喂……開玩笑的吧?”唐言蹊的眉頭不自覺緊皺,握着景明秋手的力度不由加重了幾分。
【景明秋:槿菡,目标好像跑我們這邊來了。
賀之遙:啊???
淩槿菡:這不可能,它明明就在我們眼前,連動都沒怎麼動過,怎麼會跑你們那邊去?】
什麼?!
淩槿菡的話讓兩人的心髒在某個時刻頓了一拍,僵硬地扭着脖子,與身前那個非人非鬼的生物緊張地對視着,生怕它突然會有些什麼動作。
【唐言蹊:以防萬一還是先确認下吧,我簡單概括下,一隻在地上爬行的巨型蝴蝶——至少有蝴蝶翅膀,翅膀花紋很像眼睛。
楚晴空:卧槽,這怕不是真把眼球安上去了……
賀之遙:呃啊啊啊啊啊!快閉嘴啊你!我不想聽這個!!!
楚晴空:春梅你冷靜點,你看我們眼前這生物有好到哪兒去嗎?無毛長倭瓜配馬兒下半身,說好的心如止水呢?
賀之遙:這不一樣!口頭說和親眼見完全是兩碼事!還有你能不能别開口了,你這形容水平我聽了都落淚。
楚晴空:嘿——你這邏輯才怪嘞,你親眼見不比口頭聽更刺激?而且我這形容哪裡有毒了?明明那麼形象生動!
賀之遙:又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也可能親眼見到後不知怎麼,反而不害怕了——你那形容水平已經不能叫生動了!讓你學習沒讓你超越!
言昭:停停停——怎麼越說越跑題了,問題不在怎麼害怕上吧——也不在形容上!
楚晴空/賀之遙:你知道的,鐵柱,我們的嘴一向比較自由,它有自己的思想。
言昭:說人話。
楚晴空/賀之遙:對不起。】
所以說……為什麼這麼緊張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唱雙簧啊?!這就是天賦嗎?景明秋不禁如此想到。
顯然,在緊要關頭還能吐槽他人的他,也沒什麼資格去說别人。
和景明秋不同,唐言蹊一邊警惕着對方,一邊語速飙的極快——
【唐言蹊:所以這裡其實不止一隻,而是兩隻?
淩槿菡:恐怕不止,我懷疑這地方可能不止一兩隻,而是很多隻。
袁夕霧:……槿菡,你說對了。】
聽到袁夕霧的聲音,淩槿菡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她說對了?
這簡直是閻王爺在喊她回家吃飯。
袁夕霧的聲音聽起來悲傷又崩潰,崩潰占比更重,一字一頓間夾雜着難以置信的怒氣,像是馬上就能撲上去把敵人給咬死一樣。
【袁夕霧: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這個地方有怪,但我沒想到這裡有這麼多怪。
言昭:不怪你,畢竟我們大家都沒想到這裡會有這麼多怪。
宋墨卿:我弱弱地提一嘴,要不遇到怪的同伴在群裡接個龍?看看到底是我們幾個倒黴,還是大家全體一起倒黴。
漆與墨:1
秦未央:2
甯茜:3
李微歌:4
……
楚晴空:各位,我說句可能不怎麼中聽的老實話——這還玩個錘子。】
處處探頭走,處處有“驚喜”,當你以為隻有這些時——嘿!它不,它叛逆,它就要跟卡bug一樣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你當你們雨後春筍呐?!冒的比誰都使勁,需要你們這麼積極嗎?!
【夏錦成:一個地方突然冒出這麼多隻來,加上之前你們不是說什麼鋼琴啥的嗎?這擺明了就是人幹的啊!
葉中濤:注意用詞,他們不能被稱作人,我被侮辱了。
修羽:我靠了……如果真的是人為的,他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觀察日記?
賀之遙:神特麼觀察日記……哎好吧!他們确實是會觀察實驗品,而把一群怪丢在一個地方看它們的變化這種事——完全幹的出來啊!!!】
賀之遙猛地捂住了臉,在心裡痛罵那群畜生不下一百次。
搞什麼!他們之前還苦哈哈地開玩笑說自己運氣點背,鬼知道能背到這種程度!是,他們是說過倒黴無界限,破紀錄指日可待,但那隻是苦中作樂的口嗨!沒讓你給成真啊!
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現在怎麼辦,要上嗎?鐵柱是不是能遠程來着。”賀之遙小聲說着,眼睛時刻緊盯着那生物的動作,“怪了,它怎麼跟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
融合怪是由多方生物通過慘無人道的實驗,強行将不可能的肢體拼湊在一塊兒而産生的,它們甚至不能算一個全新的物種,因為這份誕生隻包含了怨氣與無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