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場旅行,才剛出門半天不到就經曆了一場大逃亡,盡管那并不是他們幾個在逃,但光是聽着大夥的即時播報,多少也有點身臨其境的感覺。
真的,剛剛他們都被吓得一驚一乍,這就讓諾娅很疑惑,這家店的飾品到底是怎麼了,把人看的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放松,一會兒驚詫一會兒木讷。
它真的,我哭死,甚至認真打量了半天,愣是什麼都沒看出來,最後稀裡糊塗地就跟着繁星離開了這家店。
不同于表面好似神遊般的面無表情,繁星在腦内可是跟朋友們聊的熱火朝天,線索得到了進一步更新,這讓他們都熱血澎湃,恨不得現在就去鏟了那些東西的老巢。
淩槿菡一直發呆似地盯着地面走,她剛才理了理思緒,打算等到下次再見到那棵古裡古怪的樹時,跟它聊一些事情。
總感覺每次夢到它都有股很奇怪的違和感……
不,現實裡也是這樣,随着接觸越深,探查到的東西越多,他們就越發覺得以前的生活似乎也有哪裡不對,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掩蓋着許多違和的地方,比如……如果他們有父母,又為什麼會待在孤兒院,記憶被篡改了?可這真的是現代人能做到的嗎?
最詭異的是,為什麼過去十幾年的時間裡,他們居然一次都沒意識到?反倒是來到了這裡後,才一點點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刻意推着他們走一樣。
就好像……他們在走什麼既定的發展一樣,那到底是他們自己走出來的,還是人為撰寫出來的?想到這裡,她頭皮發麻。
該不會……
“砰——”
淩槿菡:!!!
就在她埋頭邊走邊想時,耳旁忽然炸起一陣不大不小的砰砰聲,随之而來的,還有在眼前洋洋灑灑飄落的亮片。
五顔六色的塑料亮片被做成花瓣的形狀,從槍口噴射而出,在半空中不斷翻滾着,陽光令其反射出細碎而明亮的光點,看起來就像下了一場小型的花雨。
淩槿菡盯着緩緩飄落的花瓣,這才後知後覺地捂住了一側耳朵,無語地扭頭看向始作俑者,偏偏他還笑的格外明快,仿佛剛剛那并不是一場小小的惡作劇,隻是在提醒她擡頭看路而已。
“哇,這是什麼?”楚晴空好奇地看着唐曉翼手上的東西。
唐曉翼大方地将手裡的東西抛給了楚晴空,見後者穩穩接住後,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自己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楚晴空會試嗎?他當然會。
但他開槍開的太迅速,甚至忘了調整方向,手指向下一按,花瓣徑直撲了賀之遙一臉。
賀之遙:……
真是躺着也中槍。
被密密麻麻的塑料花瓣閃了一臉,賀之遙大為震驚的同時,迅速且毫不客氣地給了楚晴空一拳,正好趕在他想逃跑的時候。
“春梅你不能這樣!我們說好的!打人不打臉!!!”
“行啊。”
楚晴空:?
就在楚晴空疑惑,她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時,就見賀之遙拿起玩具槍,沖着他的方向也開了一槍,塑料花瓣瞬間洋洋灑灑飄了楚晴空一臉。
楚晴空:……
好好好,他就知道,這才是她。
言昭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海豹似地鼓着掌:“真是有仇必報啊。”
楚晴空:“是啊,我還在驚訝她是不是被奪舍了,結果還是熟悉的感覺,一點沒變。”
賀之遙深刻了解他的德行:“得了吧,真變了你又該不樂意了。”
得益于唐曉翼剛剛開出的一槍,碎星似的花瓣徹底打亂了淩槿菡的思緒,也将她那點頭皮發麻的感覺徹底沖散了。
謝謝,已經什麼都沒法思考了。
淩槿菡拍掉了粘在衣服上的塑料花瓣:“怎麼就你一個?多多他們呢?”
唐曉翼朝一側歪了歪頭,還體貼地側身給她讓出一點視野:“喏——那邊呢,他們玩的可投入了,在你們還泡在店裡時,都拉着飛飛他們轉了快一圈了。”
不知是否是錯覺,淩槿菡總覺得他話裡透着點小小的埋怨。不會吧,他們真的有在店裡待那麼久嗎?
“哈哈,是嗎……”
淩槿菡看天望地,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被她抱着的諾娅不忍直視地用爪子捂住了眼睛,心道她這演的也太不走心了。
那些飙戲個個飚入骨髓的人是誰?它不認識。
唐曉翼已經習慣繁星這樣了,一心虛就看天望地,早晚有天,天地都能被他們看漏風了。
“你剛剛的反應也太平淡了,”他忽然伸手,很自然地幫她把一片粘在發頂的花瓣摘掉,同時還不忘點評她剛剛的反應,“好歹裝一下吧?這麼冷靜顯得我很幼稚。”
你不就是?
認識這麼久了,唐曉翼還是能從她的表情裡看出她想表達些什麼意思,他像大喘氣一樣,不緊不慢地在話尾又添上一筆——
“當然了,這是和你們學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關鍵在這點上——她還真沒法反駁。
淩槿菡:……
回想他們這些年做的事,說的話,沒事時飙的戲,淩槿菡實在沒底氣說他們不幼稚。
“挺好的,”她像是在開玩笑,語氣卻又那麼真誠,“那說明你的心态很年輕,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銳氣。”
哪有年輕人喊别人年輕人的,唐曉翼想。
“或許到了一百歲,我們還能保持這種心态,”唐曉翼攤攤手,故意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畢竟有你們在,大夥一紮堆,開口就是笑。”
淩槿菡忍俊不禁:“真是說不過你。”
“哎——這邊!往這兒看——”希燕忽然在不遠處朝他們這邊揮揮手,聲音順着風一同流了過來,“我們該走了!馬上要中午了!”
聽到這話,言昭看了眼手機,确實已經十二點了,原先還繞着言昭來回轉着抓人的兩人也立刻停了下來。
“哎!這麼快就到十二點了?”楚晴空有些遺憾,他們才逛了多久?賀之遙也不由嘶了一聲,“嘶——我們真的有在店裡待那麼久嗎?這才出來多久,居然都十二點了!”
唐曉翼朝他們投去欣慰的一眼,真好,你們真有自知之明。
他朝希燕等人那邊揮揮手,示意他們都知道了,轉身向前走的時候,墜着羽毛的鬥篷被風輕飄飄地吹起,不經意間輕輕掃過了淩槿菡的手臂。
諾娅也被掃到了,忍不住往後仰了仰,順勢擡頭的時候,看見淩槿菡緩緩擡起手,試探着碰了碰頭頂的位置,表情有些……呆愣?還是茫然?又或者其實沒多麼明顯的變化。
諾娅剛想問她怎麼了,就頓覺腦中一道白色閃電利落劃過,猛地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個小片段,發展太自然,導緻它當時都沒怎麼注意。
如果它沒記錯的話……她剛剛碰的那個位置,是不是剛剛粘到了塑料花瓣的位置?
啊……
諾娅咽下即将脫口而出的問詢,安安靜靜地窩在淩槿菡懷裡,假裝自己是隻普通小狐狸,它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真好,它想,年輕人就該這樣。
一群人彙合了,被人流裹挾着向前走,期間,多多還問繁星,剛剛怎麼一溜煙就跑沒影了,想和他們分享點什麼新奇的小玩意兒,結果一轉頭發現後面壓根兒沒人。
幾個孩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們,像是要捕捉他們的微表情,以此為基準做出什麼推理。
繁星眨了眨眼,默默對視一眼,最後微笑着朝他們攤攤手。
“隻是去買了點紀念品而已。”
手心上攤着的,正是他們買的小飾品,看起來正常無比,除了挑選時間長了些,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幾個孩子就是感覺哪裡不太對勁,也許是第六感,這種感覺隐隐約約的,漂浮在身邊,但當你集中注意力望過去時,卻什麼都發現不了。
他們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但被衛榮軒不着痕迹地轉移了注意力,話題逐漸拐到了“今天中午我們要點些什麼”上。
【言昭: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師父可能察覺到我們藏了什麼秘密了。
賀之遙:壞了,我還以為就我這麼覺得,原來大家都感覺到了嗎?
楚晴空:師父你人真好,這都假裝不知道。
聲音:也可能是發現了,但假裝自己不知道,給予孩子最大限度的自由空間。
賀之遙:喲,來了。
言昭:難得啊,又露面了……不對應該是出聲了。
聲音:這可真冒昧,我一直都有在關注你們。
楚晴空:那……謝謝?
聲音:不客氣。】
您還真不客氣。
衛榮軒具體在想什麼,又發覺了什麼,繁星不知道,但他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那并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系,畢竟這就是他們多年來的相處模式。
誰都有秘密,能說的,不能說的,或不願說的。而衛榮軒作為幾人的長輩,他緻力于給繁星留下足夠的空間與自由,不管是秘密還是他們本身,都可以在這個世界自由而野蠻的生長,一直到他們能說出口的那天。
*
一行人的午飯吃的很滿足,老闆是全場笑的最歡的那個,因為衛榮軒的出手闊綽,使得他直到送一行人出去時,嘴角就沒下來過。
“我感覺再點下去,老闆馬上就要激動地唱歌了。”楚晴空回想起,剛剛老闆全程背景飄花一樣的狀态,還是忍不住咧了咧嘴。
“那不就成迪O尼了,突然開始唱歌什麼的,感覺自己瞬間年輕了十歲。”賀之遙發表犀利吐槽。
唐曉翼也在一旁發力:“你别說,照這麼發展,說不定還有邊唱邊跳的環節。”
楚晴空:……
兒童鞋墊!這是兒童鞋墊!他補藥看一個上了年紀甚至有點秃頭的中年大叔唱跳迪O尼!
雖然這裡沒有迪O尼,但有遊行表演——對,就是他們眼饞了好久的那個,會灑很多小東西小裝飾的遊行。
算算時間,現在趕過去再等一會兒,遊行差不多就要開始了。
“我們可得搶個好點的位置!”多多說,想到不久前繁星的介紹,婷婷也不由眼底放光,“遊行途中,一定還會有很豐富的樂器演奏。”
“還有……沿途那些小攤販……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扶幽慢吞吞地說,剛一說完,虎鲨便迫不及待地接了上來,兩掌一合,活動了下手指關節,“最重要的是——那個彩蛋!”
看得出來,他們真的很惦記那個彩蛋。
“放心吧朋友,放心吧,包能拿到的。”楚晴空在一旁誇下海口,“拿不到我就把拿到手裡的東西吃下去!”
言昭故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算不算騙吃騙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