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覺得,自己剛才實在高興得太早了,而這個破爛魔法書,它真的太坑了!!!
“請問一下,除了給本人添堵以外,這個福利還有别的用處麼?沒有了吧?啊?”
魔法書吐出日記本之後就開始裝死,基本上對它尊敬的新主人不存在一星半點的敬意。
女巫被迫接受現實,決定自力更生,從日記裡提到的“照片”入手——
“行!那我就趁噩夢劇情還沒正式展開,擒賊先擒王,保護受害者,想辦法掐住boss的七寸!”
很快,岑小哉就铩羽而歸。
噩夢矩陣停留在曼陀羅星系上空,像個被烏雲濃霧包裹起來的巨型蚌殼一樣,怎麼也打不開。
铩羽而歸的岑小哉開始琢磨着,要煉制哪種級别的粒子武器,才能把它當場炸成一朵花開富貴的小型蘑菇雲。
但魔法書陰陽怪氣地建議她不要再搞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
【顯然,噩夢之主并不歡迎魔法世界的來客,入口早已被牢牢鎖住。】
女巫隻能暫時放棄她的計劃。
…
一棵大樹叉着腰傲然屹立在遼闊草原上,以整塊藍得發狂的天空與三坨白得放肆的雲朵作為自己的出場背景。
轉到正面看就可以發現,這棵樹其實是一座房子。
而它的現任主人即将破産。
樹屋的第一層是客廳,兩隻三花小貓咪正在追逐一塊到處遊走的抹布。準确來說,它們是在追逐拿着抹布到處打掃衛生的那隻隐形章魚。
第二層是儲藏室與廚房,環狀樹壁被做成一圈櫥櫃。上面的每個抽屜長得一模一樣——它們各自歲月靜好,偶爾會皮一把,趁主人不注意就互換位置。
但有幾個上了鎖的抽屜一刻也不停地鬼哭狼嚎,動靜毫不遜色于樓下的兩隻小奶貓和那隻話痨章魚。
第三層是卧室。
有必要解釋一下——魔法世界(部分本地居民稱之為“不可觀測宇宙”)的一次奇點循環分為初期、中期、末期三個階段。
用人類世界(又稱“可觀測宇宙荒蕪地帶目前僅有的新生級文明”)的四維角度來衡量,這種循環叫做“年”。
岑小哉抱着她的坩埚,在二樓枯坐了二千九百二十分之一個奇點中期(即一個小時)。
屋子裡那些大大小小的燒瓶、燒杯、試管,正緩緩噴湧出五顔六色的煙霧。
盡管章魚管家費盡了心思,八目蓮蓬蟾蜍的血迹最終還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綠痕。因此櫥櫃和抽屜們保持安靜,不敢再打擾女巫的思考,以及小貓咪們四仰八叉的睡眠。
此刻,岑小哉的腦袋裡空空如也,比那口坩埚還幹淨。一股憂傷情緒将她吞沒,并仔細咀嚼了好幾遍。
而樹屋一樓,鱿克·裡裡滑進客廳壁畫上的魔法陣,又打開廚房兼儲藏室的其中一個抽屜,從裡面溜達出來。
它叼着一支玳瑁煙鬥穿過袅袅升起的彩色煙霧,随後吹出一串薄荷味兒的綠泡泡。
在章魚管家看來,它上午為小主人編好的兩條麻花辮,到了下午竟然還保持着原狀——這件事顯得格外可疑。
“瑪菲,你是不是又嘗試了什麼禁忌魔法?”
比如“把某具木乃伊的繃帶偷偷縫到電視機女鬼的衣擺上”之類的。
“我以女巫琳達的名譽發誓,今天我一件——哦不,半件壞事都沒幹過。”
連親媽都搬出來了,想必她今天确實還沒做壞事,至少沒怎麼禍害世間任何生靈。
鱿克暫時收起了它的疑慮:“那好吧,或許你想吃點什麼嗎?我可以幫你煮一碗海鮮面。”
女巫于是讓出了她的坩埚。
“噩夢很難從外部開啟,它們都被鎖住了,就連魔法書也沒什麼好辦法。”
岑小哉換了一把駝鹿造型的椅子抱着,繼續接受憂傷情緒的咀嚼。
“今天從人類世界購買的蟹足還算新鮮,奶油蘑菇湯底也值得一試。”鱿克用腕足握着長柄湯勺,攪了攪坩埚裡的湯水。
“确實如此。”女巫點點頭,“它說這是很關鍵的第一步,得靠我自己。”
“那就再加點胡蘿蔔和生菜吧。”章魚管家用五根空閑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腕足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海鮮面很快就煮好了,被盛進一個中号的雞公碗裡。
鱿克又卷起抹布和刷子,打算順便把坩埚洗幹淨。
“聽說人類世界要有鑰匙才能開鎖……”岑小哉一邊拎起筷子準備吃面,一邊咕哝着思考問題。
“啊,我知道了!得先找到能夠開啟噩夢的‘鑰匙’!”
女巫立刻興高采烈地扭頭召喚水晶球:“小明小明,檢索一下人類世界當中主題為‘噩夢’的各種怪談,将其中關于‘高智商犯罪分子’、‘碎屍殺人狂’的案例播報出來。”
被放置在櫥櫃上的“小明”應聲而動,一陣炫彩流光閃過,它開始娓娓道來。
“因先天性心髒病猝死的社畜鄭颢魂穿到七年後,變成某大城市的實習生‘秦正浩’。這位幸運的穿越者榮獲一個技能:‘此刻你是張三·随機咔咔亂殺’。”
“鄭颢很悲傷地發現這破技能在治安良好的大城市毫無卵用,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看見一個女鬼在瞪他。”
下一秒,岑小哉随手撂在後面地闆上的日記本自動翻頁,幽幽飄出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願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烏雲與濃霧從天而降。
整個廚房都被淹沒,什麼也看不見。
“瑪菲?”章魚管家頂着一身雪白泡沫從坩埚裡探出頭,卻發現廚房裡空無一人。
所有玻璃器皿依然靜靜噴湧着彩色煙霧,小女巫卻連人帶碗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本魔法書以及它帶來的日記本也同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