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麓誠,你到底要做什麼?”戴玉粒揚聲喊道。
就算她的身手再好,也無法打倒不知疼痛與疲乏的古怪生物。
更何況,那兩個家夥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同事,不能真把人給打到半身不遂。
但她聽到,女巫再次說出那句“來不及了”。雖然這次的語氣不再急切,甚至近乎冷嘲熱諷。
就在那一刻,戴玉粒想起所有異象發生的源頭:當時,她無意間揭穿了某個人死亡的事實。
她果然猜對了。
高照——或者說附身于他的“劉麓誠”,終于停下了倒退的腳步。
此刻他距離天台邊緣,隻剩三厘米。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嗎?”
那個惡靈倏地擡起頭,雙眼中翻湧的血色濃重如墨:“我要做的事情,那當然是複仇!”
“害死你的人并不在這裡。”戴玉粒平靜說道。
與此同時,她将李萬興的左臂反剪,一腳踢在對方膝彎處,迫使他跪倒。小樂則被她另一隻手按在車門上,五官都擠到扭曲變形——
車裡的鄭颢又給吓了個魂飛魄散。
“我知道,你隻是在拖延時間,想要救他。”惡靈發出一陣低啞笑聲,令人毛骨悚然,“……可又有誰來救我呢?為什麼我就要死得那麼痛苦?為什麼!”
他的質問聲逐漸尖利,恍惚間似乎變成了一個女人的哀嚎。
“噢等等,原來如此!”
原本單手撐腮無精打采的女巫“唰”地坐直起來,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你把那顆頭帶出來的!”
什麼?
鄭颢聽到這茬兒,那可就坐不住了,立刻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啥啥啥?冰箱裡那顆頭嗎?”
于是他很榮幸地吸引了“麓哥”的注意力。
“小秦,你也在這裡啊……”
“劉麓誠”朝他咧嘴一笑,漆黑雙眼死死盯着他不放,像是餓得半死的老鼠忽然看見了一塊大肥肉。
鄭颢哆哆嗦嗦地撤回了自己的腦袋并立即關窗。
“要不……您還是當我不存在吧?”
那個惡靈猛然撲了過來。
——連帶着剛才一直拼命圍堵戴玉粒的李萬興和小樂也是如此。
忽然空閑下來的戴玉粒:“……”
鄭颢成功拉走了全部仇恨,因此他的驚恐叫聲幾乎要把女巫從車頂震下去。
隻可惜,他除了放聲大叫之外,腦子裡完全一片空白,眼睜睜看着那三個人面目猙獰地沖到車前,“劉麓誠”甚至還知道要來副駕駛拉車門!
“戴姐!女巫大人!救命啊!”
女巫大人終于被鬧得不耐煩了。
她一臉不悅地看着“劉麓誠”:“喂,你不應該在這裡,趕緊回下水道裡去。”
那三個家夥無動于衷,繼續拍窗撓門,對着鄭颢垂涎欲滴。就好像他們圍着的不是一輛警車,而是一個打不開的午餐肉罐頭。
“怎麼辦?他們根本聽不到你說話!”鄭颢死死按住車門内側的開關,整個人已經吓得涕淚橫流。
岑小哉無奈攤手:“那我也沒辦法了,誰讓你不相信我。”
“我信啊!真的,我從今天,不——從現在就開始信奉女巫教,要念經祈禱還是燒香上供都行,求求你趕緊把他們弄走吧!”
“啊哈,你這時候求我還不如求探員姐姐。”
戴玉粒有點納悶地走過來,嘗試着把小樂一把掀開——結果後者又迅速撲向了副駕駛。
“李萬興?高照?劉麓誠?”
很好,這回她喊誰都沒用了。
女巫幽幽歎氣,自顧自嘀咕了一句:“咿?這就是‘祭品’的緻命吸引力麼,真是好離譜哦。”
“女巫,請問我該怎麼做?”戴玉粒擡頭問道。
然而對方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倒也不是很在意鄭颢的死活:“這樣吧,你可以試着罵幾句。”
從小到大都是乖巧懂事好孩子的戴玉粒頓時愣住。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女巫說的話,索性從腰側槍套上再次抽出那把05式轉輪,直直對準了高照的眉間。
“滾回下水道!聽到沒有?”
…
其實在場的一個女巫和兩個正常凡人都沒抱什麼希望。
但是,“劉麓誠”卻蓦地僵住,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眼裡如墨般血色時深時淺,看起來是兩股意識在軀體裡彼此争鬥。
李萬興和小樂也忽然僵住,随即癱倒在地。
高照“哇”地開始嘔吐,擡起手拼命抓撓着自己的脖子。
不出半秒,他嘴裡蓦地竄出一團灰不溜秋的東西,還拖着根細長尾巴——
那分明就是隻油光水滑的大老鼠!
戴玉粒的反應極快,幾乎眼都沒眨,子彈已然出膛,“砰”一聲将那隻在天台上亂跑的老鼠打了個稀爛。
高照最後迷迷瞪瞪又帶着莫名哀怨看了她一眼,再次暈過去。
危機總算解除。
鄭颢整個人癱軟在副駕駛座上,伸手摸了摸,滿頭滿臉全是冷汗。
他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繞開地上不省人事的二世祖。
“這隻老鼠該不會就是劉麓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