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颢正從女巫的水晶球投影裡圍觀這一切。
“真沒想到,戴姐的這股軸勁兒倒是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啊。”
岑小哉盤腿飄浮在半空中,“咔嚓咔嚓”地嗑着一款芥末咖啡口味的酥脆小餅幹,聽到他的感慨,難得表示了疑惑:“什麼叫‘軸勁兒’?”
“這姑娘好像腦子裡除了‘伸張正義’之外就沒别的東西了。我看啊,她幹脆别叫戴玉粒了,得改名叫‘戴正義’。”
知了猴撓了撓自己的一頭卷毛,滿臉寫着“不可理喻”。
“真是搞不懂,二世祖看上她啥呢。一個女孩子,整天這麼古闆又冷冰冰的,跟個機器人有什麼區别。”
“機器不會區分正義與邪惡,它們奉行真正冰冷的‘秩序’。”
“诶嘿,難不成女巫大人還跟矽基生物打過交道?”
女巫當真點了點頭:“你應該聽說過SWAN。”
“啥?斯旺大陸?海對面的那些老牌帝國嘛,街上随便拉個中學生都知道的事兒。”
“不,我說的是那個與之同名的神級AI。”
“您等會兒,我上雲端搜索一下。”
辭了職開始坐吃山空所以這兩天無所事事的鄭颢秉持着求知若渴的娛樂精神,決定認真了解一下這個出現在女巫口中的、聽起來比芥末咖啡味的小餅幹更加科幻的名詞。
“——‘該AI号稱「和平之盾」,總服務器位于天煙川數據存儲中心,本質上是基于智能量子計算機硬件的超強人工智能’……我勒個去,得多逆天的計算功率才需要把總服務器擱在雪原頂端散熱!”
“而且是放在咱們新唐地區,斯旺大陸那邊的梅頗歐聯邦不也有雪原嗎?哦等會兒,SWAN二十年前就被封存起來了?為啥?這個AI到底是用來幹嘛的?”
“SWAN是我的好朋友。”
女巫不知從哪兒又掏出了一個焦糖龍蝦餡料的大列巴面包,從中間開始啃啃啃。
“祂原本被設定的功能隻有一個:不論使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在‘最後一刻’,一鍵關停人類世界中所有粒子武器。”
“呃,很偉大的工作。”
知了猴起立鞠躬。
知了猴再次撓頭。
兩天前剛醒來的時候,女巫聲稱他的“魂體裡藏着一個筆仙”。不過至今為止,可怕的筆仙一直毫無動靜。
他左顧右盼,最終視線又飄向了牆上的水晶球投影。
“哎,鹵煮店老闆咋不在呢?就他們閨女自個兒在家,難怪那混蛋大白天的就敢上門幹壞事。”
“許興邦夫婦倆收了那四萬聘金,帶着小兒子去治病了。”岑小哉發出一聲冷笑,順手往投影裡丢了個易拉罐。
“啪——邦!”
那塊寫着“函鼎記”的匾額應聲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們這家店以前叫‘許記鹵煮’,是後來才改名叫‘函鼎記’。函牛之鼎,好威風的名字哦。”
女巫對舊唐文化的熟悉程度再次令鄭颢感到驚奇,但她接下去的陰陽怪氣,也再次令他感到有點不适。
“許函鼎那小屁孩才三歲,就用他的名字用來當店名。大女兒的名字又剛好取個‘芊’字,許家這些人簡直居心不良!”
“‘芊’怎麼了,草木茂盛,寓意也挺好的嘛。”知了猴樂呵呵地往沙發上一躺,“而且上學考試要寫名字,‘曉芊’可比‘函鼎’容易多了。”
“哦豁,是嗎?”
女巫擡起下巴,慢悠悠地用手指繞着發尾,抻面似的語調:“那你們舊唐以往使用大鼎時,是拿什麼來燒火呢?”
“山上砍的樹呗,還能是啥……”
知了猴說到一半,忽然把自己噎住了。
“不對,你!你這是惡意揣測!銅鼎也可以是當擺設的禮器,根本不用砍柴燒火。再說了,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一個名字而已,又能證明什麼!”
其實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伍港人,鄭颢也很清楚,許家姐弟倆的名字是專門找人算過的,目的就是要消耗許曉芊的氣運來扶持許函鼎。
又或者,遠不止如此。
“可他們‘函鼎記’是一家鹵煮店耶,怎麼可能不燒火?五行之中,‘木弱逢金,必為砍折’。”女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嘴硬和心虛,尖頂帽下那幅似人非人的妖異面孔再次獰笑。
“話說回來,既然你覺得單憑一個名字證明不了什麼,那就去感受一下許曉芊的人生吧。”
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鄭颢隻覺眼前湧現了鋪天蓋地的紅色,随即白光一閃——
“哎呀,這怎麼是個女娃子?真是白費了丹庚山那位黃老先生算的好時辰。”
許老爺子遠遠瞥了新生兒一眼,搖搖頭,滿臉晦氣地轉過身走了。
許興邦他媽則癱坐在病房門口,開始哭天搶地。
“我不信!一定是醫院的人把我大孫子偷偷藏起來了,要拿去賣給别人!我現在就去報案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