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許曉芊臉上淚痕還未幹,她仰頭看着戴玉粒,愣愣地接了過來。
後者什麼也沒說,隻朝她點點頭。
過了兩三秒鐘,戴玉粒才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臉又補充一句:“你不用怕,他打不過我。”
聽到這句話,許曉芊驚訝不已,但想起她剛剛拎着胡銳鋒甩到竈台上,輕松得像在摔一隻癞王八——
原來,女孩子也可以這麼勇敢又強大。
癞王八唱了半天的獨角戲,見兩個女孩都沒搭理他,終于惱羞成怒。
隻不過,他沖過來的下一秒就被戴玉粒擡腿踹飛。
“我真的已經報案了,你聽不懂人話嗎?”粒粒同學蹙着眉問道,語氣不卑不亢,聽起來像是很認真在跟對方講道理。
“要是把你打殘了,我下午就得跟着去安全署做筆錄,沒法上學了。”
…
“戴玉粒!你沒事吧,那個狗雜種有沒有欺負你?”
高照帶着一幫小弟狂奔而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那女孩兒斯文靜默地低着頭,站在鹵煮店碎掉的招牌旁邊。
雖然馬尾辮還紮得好好的,但她身上的校服外套卻不翼而飛!
“你,你怎麼了?”高少爺一個急刹在她面前停住腳步,也不知是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說話時聲音都隐隐發顫。
戴玉粒轉過臉,表情跟她上次做錯一道送分題時那樣,憂愁之餘,還帶着點氣惱:“那個人的肋骨被我打斷了,目測是輕傷一級。”
“不!是我,胡銳鋒的肋骨是我用高壓鍋砸斷的。”
一個女孩拿着鍍鋅管從店裡面走出來,身上套着戴玉粒的校服。隻不過她個子太矮小,幾乎是把那件大了兩碼的校服當裙子穿。
“戴玉粒同學隻是剛好路過我家,你什麼都沒看見。”許曉芊的眼眶依然紅腫,神情卻多了幾分剛毅。
“他痛暈過去了,你們現在趕緊回學校!”
戴玉粒同學目光炯炯地看向她,臉上明晃晃寫着三個字:我不走。
“呃,這是我的。”高照從許曉芊手裡拿回自己的“秘密武器”,也同樣覺得這個局面非常棘手,“那你怎麼辦?”
“沒關系,安全署不會把我抓進去的。”
女孩藏在衣袖裡的雙手緊攥成拳。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想勉力露出一個笑容,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我已經懷孕了。”
“什麼?!”
在場衆人一片嘩然。
戴玉粒的臉色徹底沉下去了,她瞥了那幫男生一眼,眼神冷如數九寒冬。
連同高照在内,男生們頓時下意識噤聲。
“當時沒報案嗎?”戴玉粒擡手搭在許曉芊肩膀上,輕輕摟住她。
許曉芊搖了搖頭:“我有點記不清……那天我太害怕了,不敢被我爸媽知道,覺得自己……不幹淨了,回到家就隻想趕緊去洗澡。”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還是帶着點哽咽。
…
“所謂‘肮髒’、‘不幹淨’的,到底是什麼呢?”
聽到女巫的輕聲感慨,某隻知了猴從渾渾噩噩的狀态裡蓦然驚醒,完美演繹了什麼叫“垂死病中驚坐起”。
接着他沖進衛生間,抱着馬桶,狂吐了三分鐘。
“許曉芊在害怕什麼啊,被那啥的……明明是我。”鄭颢那叫一個悲憤交加,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怎麼也擦不完,委屈得要命。
岑小哉飄在衛生間門外,語氣涼涼地開口道:“别自欺欺人了,她的恐懼源于你的内心。”
鄭颢再委屈也隻能自己爬起來,打開水龍頭洗完手,接着洗臉。
扯下毛巾把臉上的水迹擦幹後,他無精打采地擡起頭,打算繼續跟女巫大人訴苦。
卻看見,鏡子裡映出的,是一張被青灰詭氣籠罩着的美人面容。她的眼眶裡溢出血淚,隻見眼白,沒有半點瞳仁。
鄭某人“咚”的一聲,不知第幾次暈倒在女巫面前。
“你好,馮筱遷。”女巫歪着頭,非常友好地打了個招呼,“我叫岑小哉,你也可以稱我為‘女巫瑪菲’。”
“我要殺了胡炯烽,是他害了我們。”馮筱遷眼中的血色依舊渾濁。
“呃嗯。”女巫難得被噎住,隻好托着下巴,認真考慮了筆仙的需求。
“他現在還隻是‘盧炯烽’。”
“有什麼區别嗎?”
馮筱遷周身的怨氣逐漸漫延開來。
眼看地上那隻祭品……哦不,1号鑰匙就要羊入虎口,岑小哉趕緊轉移話題:“你的軀殼——或者說十八歲的你,現在還好好活着呢。”
“其實也沒多好。”
馮筱遷擡起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沒錢整容,長得又胖又醜,全班人都很讨厭我,每天都巴不得我能原地消失。”
“直到遇見了莉莉。”
“她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
筆仙仿佛陷入一場漫長而迷離的回憶中,她的神情不再怨毒,隐約變得柔和起來。
與此同時,女巫臉上的微笑越來越僵硬。
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難道,筆仙并非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給魏笑纖報仇才出現的?
那她直奔醫院去撲殺被置換了因果的“秦正浩”,這個可以理解。但又怎麼會瘋狂到連戴玉粒她們那幾個陌生人都不放過?
“魔法書,出來,就現在!”岑小哉小聲怒吼道。
“知了猴的那個技能到底是怎麼回事?”
【尊敬的主人,是這樣的。噩夢選中了祭品,總會需要一些合理的進食理由。】魔法書再次使用它的夾子音對女巫進行折磨,【比如這種所謂“嚴重違背了人類世界規則”的作弊行為:“此刻你是張三·随機咔咔亂殺”。】
“等等,随機?”女巫終于抓住了重點。
魔法書上下浮動,表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