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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來的周末,一眨眼就結束了。
預備鈴聲叮咚響起,被睡意淹沒的王稻美同學拖着沉重步伐,慢吞吞挪進教室裡。
聽到後面那些鼠輩叽裡呱啦的吵嚷聲,她的大腦才終于緩緩開始工作。
“哎,你們知道不?”
說話的男生一邊擠眉弄眼,一邊用手比了個嘴對嘴的動作:“聽說上周三的下午,照哥跟杜倩倩在五樓檔案室裡……那個啥呢!”
“哎呦呦喲!你也知道啦?我還聽說,有人在裡面撿到了小氣球……”
王稻美越聽越反胃,轉過頭大聲吼了一句:“你們幾個胡說什麼!”
後門邊那些男生們吓了一跳,臉上的古怪笑意紛紛滞住。
睡眠不足所以心情不好的王稻美同學怎麼看都覺得這幾個鼠輩很礙眼,當即叉着腰噼裡啪啦繼續輸出:“覺得杜老師隻是來實習的就好欺負是嗎?整天造謠傳謠,也不怕舌頭爛掉!”
“行啊,誰造謠誰爛舌頭!”最先引起話頭的男生冷笑了一下,“杜倩倩這周都沒來學校了,你還不知道吧?”
“哈!沒來又能證明什麼,人家請假了不行嗎?就你這舌頭長得跟吊死鬼一樣,爛不爛有什麼區别?”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論罵人這門功夫,王稻美同學打遍全班無敵手。
她剩下的一小撮睡意倒也完全被氣跑了,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
沒想到,他們剛才居然還敢反駁——這麼有恃無恐?
王稻美後知後覺,再次轉頭,看向高大少的座位。
預料之中,空空如也。
她瞬間有點沒底氣了。
因為,杜倩倩剛來實習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覺得她長得很像學校裡的某個三好學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狗血替身文學!”
王稻美越想越覺得晦氣。
三分鐘後,戴玉粒抱着厚厚一沓測試卷回到班裡。
她那位平日裡以食為天的同桌兼好友,忽然以一種試探語氣問道:“粒粒,今天文印室有開門嗎?”
粒粒同學不明就裡,但還是很實誠地點了點頭。
但原本負責管理文印室的杜倩倩确實被辭退了。
這是王稻美放學後才不得不确定的事實。
早上被她罵得啞火的男生故意把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情說給戴玉粒聽了,而這段流言蜚語中的男主角則直接曠課,整整一天都沒出現在教室裡。
甚至,他根本就沒走進校門。
戴玉粒再次在男生宿舍撲了個空。
下午放學後,王稻美陪着她一起殺去了學校後巷。
路過一家關門大吉的鹵煮店之後,戴玉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倆在地下遊戲室各種奇怪視線的上下掃描中,頭很鐵地闖進高照那個豪華包廂,将他揪了出來。
“杜老師為什麼會被學校辭退?”
戴玉粒神色沉郁,單刀直入,一個問題就砸得對方措手不及。
高照被她甩在牆上,背都撞得發疼,也沒了好氣:“誰啊?什麼辭退?我不知道。”
“高照,你不用裝傻。學校裡有多少人是因為你所以才針對我,我非常清楚。”
“怎麼着,杜倩倩欺負過你啊?”
這家夥居然還笑得出來。
戴玉粒微不可察地一皺眉,沒理會他到底是虛情還是假意,再次問道:“她到底是不是因為你才被學校辭退的?”
“是!是又怎樣?”高照終于被問得不耐煩了,語氣也狂躁起來,“杜倩倩好歹是成年人了,我再怎麼樣也隻是個學生。如果她不是自願的,我還能逼她是嗎?”
青春期接近尾聲,男生的聲線太過低沉,再高亢的怒火也在巷道樹蔭裡迅速散盡。
他面前的女孩依舊站在烈陽之下,眼底光亮卻如冰中蘊泉,有懾人的寒意。
“那你呢?”
“我?我怎麼了?”高照嗤笑了一下,卻擡眼看向别處。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無法無天,特别了不起。同學們畏懼你,連老師們都不敢輕易得罪你。”
戴玉粒一字一句說得很慢,至今還是不願相信他真的無藥可救。
“高照,你有考慮過未來嗎?你要當一個什麼樣的人,難道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一輩子嗎?你知不知道,許曉芊有多想回學校來上課,可僅僅一牆之隔,她卻根本無法跨越……”
高照搖了搖頭,用一抹冷笑打斷了她的話。
“那又如何?戴玉粒,這是我的人生。你既不是我爹媽,又不是我老婆,憑什麼對我指手劃腳?”
他一步步迫近,反将那女孩兒逼到了牆邊。也終于決定,給她緻命的一擊:“醒醒吧,婷婷。我真的很讨厭你這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虛僞作态,你姐曾經也希望我能奮發圖強,如今她的墳頭草都快比你高了。”
下一秒,戴玉粒擡手就是一拳,狠狠打在這位大少爺的臉上。
“高照,你給我聽清楚了——”
她将自己打翻在地上的人重新拎起來,眼中亮光越發悍然。
“如果能用你的命換懸姐姐回來,那你休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可戴玉粒怎麼也沒想到,高照挨了這一拳,頂着迅速紅腫起來的左半邊臉還是在笑,甚至笑得整個人都在抖。
“為什麼?怎麼每次我叫你婷婷,你就這麼生氣啊?”
戴玉粒丢下他,拍了拍手,很快恢複到平日裡的冷靜自持。
“因為袅袅沒了,也就不再有婷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