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比愛更長久。”許曉芊輕聲解釋,“筆仙在消失之前,一心隻想向這兩個人複仇。”
“啧,我可真是服了你了,瑪菲。”
布蘭奇擡手扶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考試前夕被卷進人類世界受這種莫名其妙的苦。
女巫冷哼一聲,看起來依然為自己無端受到詛咒的夢幻仙人掌們而忿忿不平。
鄭颢撓了撓頭,又撓了撓臉,終于磕磕絆絆地開了口:“其實,其實女巫大人她,可能是因為我,才會遇到筆仙的。”
話說完,他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像個快要爆炸的紅氣球。
亡靈法師瞥了他一眼,隻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确實是這樣沒錯,知了猴。很高興你終于對自己是個超級倒黴蛋這件事有了更加明确的認知。”
岑小哉往坩埚裡倒了三罐朱槿花蜜,又丢進去一隻公雞爪子、一條蛇尾巴和幾團熏魚内髒——誰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拿出這些詭異的玩意兒。
坩埚搖身一變,以煉丹爐的形态閃亮登場。
女巫從尖頂帽裡掏出幾顆五顔六色的寶石,再次開口吟唱:“Fa Re——Asonitis brucia!”
寶石上的符文被觸發後開始燃燒,火焰同樣五顔六色。她打開煉丹爐的蓋子,寶石們跟逃命似的“嗖”地飛了進去。
那隻煉丹爐也開始閃閃發光。
“女巫大人,您這是要煉什麼丹啊?”鄭颢被閃得忍不住捂眼睛。
“‘阿斯蒙蒂斯的餘燼’。”
猶如言出法随,煉丹爐五彩斑斓的光芒迅速熄滅了。
岑小哉從爐中拿出了一坨五彩斑斓的不明物體,轉身遞給許曉芊。
“塗在你的肚子上,它可以立即消除一切妊娠反應,尤其是那個肮髒的寄生物。”
“這樣我就不用嫁給胡銳鋒了,對嗎?”許曉芊的眼睛頓時亮起來,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鄭颢搶答道:“你本來就不用嫁給他。”
與此同時,卷毛青年左半邊臉的肌肉隐隐抽搐,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混雜了七分痛苦和三分憐憫。
布蘭奇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外敷一次,不能口服,唯一的不良反應是可能會導緻食欲比較旺盛。”
女巫把那坨“阿斯蒙蒂斯的餘燼”放在女孩手上,從神态、語言到動作所展露出來的耐心,簡直讓布蘭奇和鄭颢同時驚掉下巴。
當天晚飯是在鄭颢家吃的。
他眼睜睜看着一隻兩米高的柿紅色大章魚從女巫的尖頂帽裡“咕噜”冒出,身上甚至還穿着一條西紅柿圖案的圍裙。
章魚管家帶着大包小包從魔法世界“千光年迢迢”地趕來,為女巫和亡靈法師還有兩個凡人做出了四葷三素的六菜一湯,事了又匆匆遁去。
“鱿克怎麼不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布蘭奇問道。
“‘終焉夢境’要為下一次奇點狂歡節的演出進行排練,它們有工作餐的。”
女巫正在用牙齒對付一塊冒着煙的核桃木烤三文魚,忙得沒空擡頭。
鄭颢活了三十年,也很少吃過這麼豐盛的晚餐,更别說許曉芊了。
她剛剛使用過“阿斯蒙蒂斯的餘燼”,正是胃口大開的時候。
但女孩吃着吃着,忽然停下來,自言自語般悄悄說了一句:“要是粒粒和馮姐姐也在,那該多好。”
“放心吧,大家很快就能聚齊了。現在倒是可以先圍觀一下,目标人物們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能不能趁機動動手腳什麼的。”
岑小哉打了個響指。
“小明小明,展示追蹤目标:杜倩倩、盧炯烽。”
飯桌的空餘位置上,一顆水晶球應聲而出,對面牆壁再次出現一幕與現實完全相同的投影——
杜倩倩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旁邊是一束玫瑰花和一個戒指盒。
她卻下意識撫着小腹,滿臉通紅:“我,我已經有小寶寶了。”
“我不在乎。倩倩,隻要你願意,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盧炯烽一身西裝革履,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雙手,眼中甚至泛起了淚光。
“倩倩,嫁給我。我會永遠愛你、寵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讓我來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杜倩倩慌亂地眨了好幾下眼睛,不知道該拒絕還是答應。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伍港一中校服的高馬尾少女從馬路對面匆匆跑過。
拎着書包走在她身後的男生也穿了同款校服,眉眼卻桀骜不馴,怎麼看都不像正經高中生。
是他,是高照。
杜倩倩的心跳頓時“撲通撲通”地變快了。
人行道的紅燈亮起,車流穿梭不止。
那女孩隻顧低着頭往前走,高照立刻沖過去将她拉住,等她站定後又緩緩松開手。
杜倩倩一時愣住。
他可不是那種樂于助人的好學生。
就算看不清臉,她也已經猜到了,那個女孩會是誰——
戴玉粒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朝四周茫然張望了一圈,清麗面容上帶着淚痕。
她擡手抹了一下臉,高照站在旁邊,完全手足無措的樣子。
杜倩倩簡直不敢相信,伍港一中最出名的校霸,也會有這樣腼腆又慌亂的時候。
他在自己面前,似乎永遠是遊刃有餘的肆意笑容。解開她的衣扣,像剝掉泡泡糖的包裝紙一樣輕松,卻還故意低聲說着:“我不懂,你教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