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條】
【滾刀肉】
萬福祥黑着臉回來,身邊半老徐娘捂着胸口喘氣:“得,十青山又死一個廟祝,蘇春雨那丫頭的漢子。”
高白石把長劍抖了抖,抓緊中年鳏夫的衣領:“這個錢,今天你必須出了,之後你跟誰算帳,我管不着。”
高家大爺哭喪着臉:“高大俠,這太武斷,太霸道了,事是在五彩樓出的,與我無關啊。”
高白石收了劍:”謝家的丫環偷了錢,謝家已經還回來了,你趙家的丫環偷了錢,自然是你趙家還,公平得很。“
趙家大爺摸着脖子:”高大俠,現在便是我想還,也拿不出秦半兩啊,您是個明白人,算上整個黃州,又有誰能擁有一枚秦半兩。如果您同意,我府上書房地道裡的珠子,小孩喜歡多少拿多少。“
萬福祥認真看着他:“我不要你的珠子,隻要自己的秦半兩。”
趙家大爺便攤攤手,一幅愛莫能助的樣子。
半老徐娘突然指着外面罵起來:“小兔崽子,又跑來做什麼壞事?”
黃湘回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乞丐隻露出半邊臉,趴在門框上,沖着高白石做鬼臉:“大哥,老槐樹那邊,又死人啦。”
高白石佯怒:“死者何人,年齡,死法,老張,怎麼跟了我一年多了,連話都還講不明白。”
被叫做老張的小乞丐摁了把鼻涕,故做老氣橫秋樣:“我已經安排他們幾個小兔崽子查去了,大哥放心,您到的時候,确切消息也同時到。”
高白石把劍扛在肩膀上,手一揮:“走吧,看來還是不得不麻煩我那位朋友了。”
黃馬受了傷,小黃牛又極慢,高白石便把它們委托給半老徐娘,又租了她一輛四人座的車子,開着去找刺史大人明玉泉。
車子由黃銅鑄造,有點動漫裡機甲的樣子,車頭上镌刻着看不懂的神符咒語,人隻要摸上,就像觸摸屏一樣,車子立馬開機啟動,高速行駛起來。
大約一個小時後,機甲車馳入一片五顔六色的蘆葦中,葦杆粗壯高大,如楊如松,莽莽蒼蒼不見盡頭,偶爾有長腿鳥雀從葦叢中盤旋飛起,悠揚叫幾聲後,落在葦尖豔麗的蘆花上,如輕功高手般踏浪前行。
車子在一座奇怪的建築前停下,極不規則,像小孩子用小汽車、積木、小布娃娃等風馬牛不相及的廢棄物料拼湊起的七巧闆,連綿的竹樓中,突然會凸出幾座泥屋,而最高的一棟紅磚小樓,又不合常理地擋在低矮的主樓和泥屋前面,毫無建築風格可言,還有散落在蘆葦叢中各種各樣造型怪異的小亭子,下面三三兩兩地坐了人,都拿了酒杯,在喝酒。
高芳跳下車,怒道:“高大俠,你怎麼辦事越來越不靠譜了,明大人怎麼會在這裡辦公?”
高白石指指飄在半空中的一片旗子:“丫頭,先看明白,人家這不寫得明白‘君綠酒館’本來就不是明兄的官邸。”
高芳叉腰:“你真是我的親爹,人都死成堆了,你還有心思來打酒喝。”
高白石哈哈大笑:“你爹沒那麼不靠譜,隻是我那明兄身子弱,大部分時間要呆在這裡,每月隻初一十五兩天去府裡處理事務的,喲,來了。”
一位病弱美男子施施然走出來,像個方外高士樣搖着把金邊黑扇,聲音柔柔弱弱地:“白石兄!什麼風把您這位大忙人給吹來了?”
高白石抱拳:“明老弟!”朝車上幾個繃着臉的小孩子擡擡下巴:“本來想自己解決的,小家夥們信不過,不得不來麻煩老弟。瞧着臉色,明老弟身體好多了。”
黃州刺史明玉泉三十八歲,祖上很早就被貶斥到這裡,後來曆經數次改朝換代,卻終究未被起用,明家人便死心踏地地在此經營,數百年下來,逐漸成為名副其實的一州豪門,已經有三任刺史出自明家,能在這混亂之地站穩,離不開明氏溫和包容的家風,這位一州之長面對三位孩子,竟也拱手行禮:“諸位小友,都不凡啊。”
黃湘跟着高芳喊他叔叔。
明玉泉的養生場所極簡極寒,是一個圓盾形的泥棚子,處處漏風,好像就依着蘆葦叢,由小孩子們胡亂糊滿泥巴而成,粗糙無比,地上放着幾個蒲團,中間有個圓木礅子權當茶桌,刺史大人臉上挂着春風般和煦的笑容,挨個倒茶:“鄙室簡陋,慢怠各位了。”
茶湯黑中透着黃,濃稠地像咖喱。黃湘艱難地小口喝着,和胃裡的翻江倒海做着鬥争。
高白石很快喝完,直點頭:“五雀湯,名不虛傳啊。”
高芳喝完,咂咂嘴:“嗯,明叔叔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萬福祥也很快喝完,一臉滿足。
黃湘瞅着,你們,莫不是演戲吧?還是我骨重十一斤的味蕾與之下諸雄不一樣? 看到一桌人都看過來,黃湘連忙裝作正經:“明叔叔,麻煩您快派人去查吧,已經死了三個人了。”
明玉泉贊賞地點點頭,骨重十一斤的孩子為了人命,都對馳名天下的五雀湯食不知味,值得敬佩。 他笑得更親切:“黃姑娘莫急,我馬上算上一卦。”
黃湘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州最高長官優雅地拿出一個白色羅盤,用上面細細的針刺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在中央,然後,嘴裡說出一串古怪的咒語,羅盤也沒見有什麼奇怪異像發生,明玉泉卻閉着眼睛,神情極為恭謹,良久,才像收聽來自天外消息的樣子,睜眼輕聲道:“他馬上就來了。”
怪不得要長年養病,這辦案又耗血又請神的,确實廢長官啊。
【我服】
【我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