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老人擺擺手，把其餘的綠頭鴨一隻一隻地踢到水裡：“無妨，過年好。”

大船開得飛快，動物們像打卡似的，繼續跟着狂奔，累得嘴角吐白沫，眼角流血。

小綠頭鴨兩隻小翅膀叉在腰上，嘎嘎嘎亂叫，像在和岸上動物們吵架，黃湘一把把它摁在懷裡：“拉倒吧小不點兒，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隧道出奇地平靜，一出來，看到朱寅站在那裡，紅色大氅上落着薄薄一層雪，眉眼清冷如畫：“回來了。”

高芳萬福祥一齊拱手：“先生。”

高白石拱手：“朱先生。”

黃湘一下子跳下車，跑到朱寅身邊，抱住他的大腿：“師父，想死你了啊。”

朱寅嘴角微揚：“胡鬧。”

家都沒回，黃湘直接抱着糖塊粘着師父到了醫館，一股腦把糖倒在他腿上：“師父，專門給您買的，弟子孝順吧您就說？”

朱寅坐在亭子裡，拿起一顆糖，細細看着，良久未動。

黃湘急了，直接上手，剝開一顆舉到他嘴邊：“師父您嘗嘗，您屬虎，我屬兔，絕配啊。”

朱寅看着糖塊，突然莫名其妙咳嗽起來，清雅的側顔暈着淡淡的紅色。

【什麼情況？我師父】

【可能覺得你在内涵他】

【什麼意思？系統】

【老虎吃兔子，師父欺負徒弟嘛，這不是赤果果的罵他】

【容我想想，怎麼狡辯一番】

朱寅已經把糖放到條桌上，沉着一張俊臉，開始執卷讀書。

黃湘發會兒呆，突然撲通跪倒在他腳邊，大義凜然：”青天在上，黃土在下，即便是師父要吃掉弟子，那也是弟子的榮耀，弟子當沐浴焚香三日，把自己洗幹幹淨淨、香噴噴地送到師父嘴邊，絕對如飲甘醪，如癡如醉，如夢如幻，如生如死，視死如歸！“

朱寅轉過頭，低頭看着小女孩，神色複雜：”先好好學習吧！“

【我說得不好嗎】

【你是文盲】

【哪個詞不妥】

【基本上都】

【呸，你不是隻知武力值，不懂感情嗎，還指導起宿主了】

【很好，我閉麥】

有人敲門，黃湘立馬機靈地替師父接待，她來到前堂診所，看到又來了一批桃紅柳綠，八位着裝豔麗的小美人水眼汪汪地：”小妹妹，朱先生在嗎？“

黃湘抱起胳膊：”不在。“

桃紅柳綠溫柔地沒半點脾氣：”那我們在這裡等他好了，謝謝小妹妹啦。“

黃湘瞅着她們：”你們得了什麼病，怎麼還組團得呢？“

桃紅柳綠在椅子上坐了，捂嘴羞怯：”得了隻有朱先生才會治的病呢。“

黃湘冷哼：”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朱先生唯一的得意弟子，黃湘。“

桃紅柳綠立馬站起來，滿臉恭謹：”小師姐好。“

黃湘搖頭：”還是叫姐姐吧。“

桃紅柳綠從善如流：”黃湘姐姐好。“

朱先生走進來，平靜地開始給美人們診脈。

黃湘滿胸郁結地推門而出，啞婆婆從後面追出來，按慣性把她背到書齋，高芳和萬福祥已經坐在這裡開始學習了。

玄青冬慌張地跑進來，拉起黃湘跑到院子裡：”小師姐，我闖大禍了，幫幫我。“

黃湘心情不好，抱着胳膊：”為什麼是我？“

玄青冬很坦白：”因為你年齡小，還傻乎乎的，快走。“

兩人來到西山，從山腳到山頂，草被燒得精光，樹被燒得精光，破舊的月老廟，也被燒得精光。

”不是，什麼情況？“黃湘一口氣跑到山頂，看着歪倒在地的神廟柱子和一地灰燼：”你師父家這是，被土匪打劫了？還是被仇家滅口了？“

玄青冬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兩個青眼圈快掉到嘴巴上了。

山腳下傳來哭聲，黃湘探出身子一看，小香穿白衣，扛哭喪棒，籃子裡滿滿的紙錢，她邊走邊撒：“我可憐的娘娘哎！”原以為是潑天的富貴，沒承想是索命的鬼哇，我親親的娘娘哎，願你浴火重生，早歸神位，燒盡一切障業，做那威武的真神哇……“

小香仰臉哭上山來，徑直跪在一大堆灰燼前，燒完了九個紙元寶後又點上三炷香：”娘娘，我把這幾年掙的工錢都買了盤纏，您吃好喝好帶着錢上路吧，知道您膽小，我還早早起來偷了點菜油，幫您點盞長明燈，不黑了啊，哎，我可憐的娘娘，您一路走好。“

”你師父死了！“黃湘瞪着玄青冬，意外地重複一遍現狀。

玄青冬臉蹙得像隻苦瓜：”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