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什麼請求啦,”我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盯着提納裡床邊的綠植,“隻是最近需要去奧摩斯港待幾天…處理工作。”
我聽到他喉嚨裡輕微的氣音,似乎是疑惑。
雖然回去的目的不止是如此,但也确實要處理積攢的部分訂單,想到這裡我不禁認真的點頭。
雖然對我的狀态有些懷疑,他倒也沒有再細問,隻是用手指點着下巴:“什麼時候走?要離開多長時間?”
“明天就走,一周左右,忙完就回來,這邊的工作也要開始收尾了…”
我心裡盤算,距離教令院給的截止日期還有半個月,雖然不是經常趕死線的人,但教令院的訂單能拖就拖,能晚一天見到大賢者就快樂一天!
按照他的性子,這幾天該來打探一下我的進度了。
思及此處,我正襟危坐,将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提納裡,如果在我離開期間有教令院的人過來,就說我獨自外出取材,平日裡也是有安排巡林員配合我工作,關于我擅自學習巡林知識的事請幫我隐瞞。”
他毫不意外,隻是同意我的想法,并且表示早就在巡林隊中交代過這件事。
我再次被他的可靠震驚。
“怎麼這副表情,”他輕聲笑着,“早在你提出學習巡林員課程的那一天,我就想到這個情景了,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這一切的。”
我默默低下頭,又覺得不夠誠懇,盯着他的雙眼,道:“抱歉,那個時候你可以拒絕我的,畢竟這事還挺麻煩,還要牽扯到教令院。”
面對我的愧疚,提納裡隻是搖搖頭,伸出食指阻止我将要出口的話。
“為了更好的管理道成林,我時不時就會給巡林員們開設「培訓」課程,要逐字逐句深究的話,對于「傳播知識」,我也算是個慣犯了呢。”
“還記得你之前問我為什麼不在教令院任職嗎?”在我小幅度點頭之後,他才聳聳肩,繼續道,“教令院的種種行為我實在是不敢恭維,在我看來,知識本應是屬于所有生靈的寶藏,應當被對它們産生好奇的人熱情擁抱,而不是被淪為限制分配的純粹生存工具。”
“所以不需要道歉,”他的手從我的面前上劃,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放心吧,就算教令院想把我關起來,也要看看「健康之家」每天要多收多少千奇百怪的病患。”
提納裡的笑容帶着少年的肆意,不禁讓我愣神。
不管是往日裡可靠的學者風範和劈頭蓋臉的說教,還是如溪流般不易窺見的洶湧溫柔,他的成熟和穩重總會讓人忽略他其實也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
他的手還放在我的頭頂,手心的溫熱透過手套從接觸的地方彌散,似乎是感到新奇,他又左右動動,我連忙伸出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拽下來。
“不要把我當做小孩子…”
天色見晚,屋外的暖黃色燈光更顯屋内的昏暗,希望朦胧的燈光能夠掩蓋住我發燙的臉頰。
他沒有掙紮,隻是順着力道把擡起的手放下。
“可是塞拉比我小啊。”
“隻是一天而已!”
“一天也是小,你看,你還抓着我的手不放呢。”
我這才意識到,猛地開松手:“一天四舍五入就是沒有。”
提納裡還想再反駁,但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幼稚鬼般的吵架,對于這樣的對話很有可能被别人聽到,我更加尴尬,一股熱氣湧上頭頂。
提納裡的神色還帶着惋惜。
但我臉上和心中的躁意由不得我細想,匆匆告别就開門出去。
對上阿米爾先是驚訝,看到屋内剛亮起的燈光後轉變為了然的神情,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與他打招呼。
回應之後,阿米爾玩笑般指向自己的頭頂,目光落在我身上:“塞拉小姐,頭發亂了哦。”
——
直到走在趕往奧摩斯港的路上,我還對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懷。
昨晚的落荒而逃,讓我今天早上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向提納裡告别,雖然柯萊說他早早就出門去工作了。
柯萊又在臨行前塞給我不少自己做的小零食,以供我路上消遣。
幾天前雕出來的柯裡安巴挂件被她挂在神之眼的旁邊,看起來十分喜愛,本來還想再把「兔兔伯爵」做出來的,可惜沒有見到過實物…
聽說是來自她在蒙德的朋友?
要不然下次的旅行就去蒙德吧,正好聽說風的國度很适合學習風之翼的使用。
我将還黏在身上的漏網狗毛拍掉,從維摩莊的臨時落腳點離開。
租借來的小船随着風沿着河道向南方航行,我懶散的倚靠在邊緣,欣賞沿途的風景。
空氣有些濕潤,想來是天水叢林仍舊在下着雨,奧摩斯港标志性的拱橋已經映入眼簾,入海口的水流帶着些催促的意思将我引到小碼頭。
在處理完船隻交接手續之後,船隻的管理人員再次回到水邊的木箱上,百無聊賴的釣魚。
這裡的歲月靜好與幾十米開外的港口像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