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同城市的喧嚣做對比,大山的靜谧是本真的、純粹的、絕對的。蟲鳴、風拂、葉搖,動,反嬗變成靜。
她閉上眼深呼吸一口。
明年夏款的主題已經确定,重點是利用傳統手工藝從自然材料獲取色彩,和這次來蘭縣的采風異路同歸。然而,來芭蕉村将近兩周,季芍禮仍未積攢足夠的靈感。
一針見血、正切要害的那種。
也許可以考慮回程了。
她伸個懶腰,起身往門外走,打算到花圃散會步,好思考下後續規劃,沒想到剛一開門,就發現面前站着個高大的男子,簡直像一堵牆。
……
是陸裁風。他也被安排住進了村委會裡的客房,就在隔壁。
自己沒被吓到,反倒是眼前的大男人慌亂間踉跄後退了兩步,一臉魂飛天外的模樣。
季芍禮眉頭微擰。
“咳、咳,打擾你了,”陸裁風迅速端正神色,聊勝于無地挽尊道,“沒吓到你吧?”
“沒,怎麼了,有事?”
“你房裡有多的蚊香麼?剛找了一圈沒找到,已經被咬了好幾個包了。”
話音未落,他忽地擡起左手臂,從胸前繞過,撓了撓右側脖子後方的包。
“那你還穿無袖?”季芍禮一臉納悶。
“……涼快。”
“這裡晝夜溫差很大,你這樣夜裡小心着涼,”季芍禮頗有些不贊成的模樣,轉過身,道,“蚊香有的,給你拿。”
陸裁風悻悻卸下手臂上用的勁,視線掃過自己那成事不足的肱二頭肌倒三角肌,默默垂下了手。
片刻後,季芍禮重新回到門口。“喏,村委會準備的蚊香和花露水,都沒開封。”
陸裁風眼睛霎時閃亮起來,“都給我,那你呢?”
“我自己有帶,也怕浪費他們物資,所以都用自己的。”
“……哦。”
陸裁風撇撇嘴,手裡被塞了那盒老式盤香和綠油油的花露水,剛接穩,就見季芍禮轉身帶上了門。
他語帶訝異:“這麼晚了,你要出去?”
“去散散步。”
“那我也去!”
陸裁風連忙跟上,蓦地瞥見季芍禮正抿嘴一笑,眉眼彎彎,好似一輪新月,他晃了晃神,不自覺地問道:“笑什麼?”
“笑你莫名像隻金毛。”
“……”
可惡,都怪常衡,工作效率太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就給他談下來一個肉松小餐包的食品代言。甲方大大有着非常詭異且奇葩的要求——代言人的發色必須和他家小餐包上肉松的顔色一模一樣,所以很多知名些的藝人都不願意代言這個錢少事多的牌子。
要不是這樣,這代言也輪不到陸裁風頭上。
……當然,要不是這樣,這肉松發色也輪不到陸裁風頭上。
“這可是造型師翻來覆去對比,花了8個小時才漂染好的發色!”陸裁風佯裝氣急敗壞,“我隻是染了一頭金毛,才不是金毛!”
“好好好,那你把手上東西先給我。”
陸裁風不明所以,但又不是真的生氣,聞言自然還是乖乖遞了過去。
季芍禮憋笑:“好棒噢!”
“……”
見陸裁風吃癟,季芍禮嘴角上揚,不自覺地伸出手。
剛伸到半空,她猛然回神,霎時間提溜着手拐個彎繞到自己耳畔,别了别鬓角的散發。
“等着。”
她快步進房帶上門,下一秒一陣腳軟,猝不及防靠到了門闆上。
季芍禮微顫着舉起右手,手心手背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随後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左手,往右手背狠狠拍了過去。
阿彌陀佛,方才一定是邪祟上身,不然怎麼會忽然起了想揉揉他腦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