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扶了扶眼鏡,别墅前的全息面部識别屏彈出,随即浮現出一行字——
周澤,男,32歲,聯邦首城作戰中心秘書處職員。
随後又彈出一行紅色提示字樣:【請出示ID卡】
周澤歎口氣,認命的低頭從公文包裡翻找出一張淡藍色卡片。
榮錦别墅區跟作戰中心相隔不遠,居住在這裡的也是首城地位最高的那些人,非富即貴。
雖然這趟路程不過才半小時,但周澤還是有些心累的抱怨。
——上校突然要這麼一份四五年前的資料,需要讓他往榮錦跑一趟來拿。
次次抱怨,次次跑腿的差事落在他頭上。
久而久之,上校的ID卡備份就直接到了他手裡——上校家裡冷冷清清,除了他定期遣人打掃,真是連個蚊子也沒有,不能指望有人能從裡面為他開門。
心裡這麼想着,周澤把ID卡貼上了紅色提示框處。
一秒鐘後,别墅大門響了一聲,打開。
周澤一愣,心想怎麼這次刷得這麼快,收起ID卡。
剛一擡眼,人僵在原地。
他才下了定義,覺得連個蚊子都沒有的别墅裡,站着一個女人。
“……”
周澤側了一下身,看了眼門牌号,是上校的家沒錯。
周澤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其他星研究出來的變異人種,脫口而出道:“卧槽。”
女人聞言,微微揚眉。
是個漂亮的亞裔女生,黑發紅唇,臉上能看出沒什麼妝,卻還是帶了些豔麗的氣質。
确實漂亮,但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這人一頭長發随意的半紮着,身上也是居家服,像是在他們上校家裡住了很久的樣子?
不知怎的,女人看着他,好像有些害怕似的。
連帶着周澤也有些緊張,他下意識伸手去扶眼鏡,卻見她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再看去,她忽然朝他綻了個笑,輕聲開口:“你找誰?”
周澤人還傻着,又聽她柔聲補充:“裴叙嗎?他不在家。”
“家”這個字點醒了周澤。
周澤立馬想起了什麼,忍住到了嘴邊那句出于震驚的髒話,有些不可置信的開了口:“夫…夫人?”
女子應的很自然:“啊?”
周澤不由瞪大眼:“您、您怎麼……在榮錦?”
女人跟着瞪大了眼,她伸出一根蔥白細長的手指了指自己,很是疑惑的樣子:“我不在榮錦,我該在哪?”
在香珍酒咖消遣,在紅榭和名流們組局,在程家,反正不該在榮錦。
周澤都要忘了,他們裴上校是有登記在信息庫的妻子的,就是他眼前這位程小姐程蘊甯。
可不怪周澤不記人,實在是他隻見過這位程小姐一面,還是三年前,他去接登記完結婚信息的上校,當時這裴上校也是冷着張臉,渾身彌漫着低氣壓,周澤隻匆匆跟程小姐打了聲招呼就跟着裴上校離開了。
但其實印象還挺深刻的——
那陣子首城并不安穩,街頭暴動頻發,漫天傳單紛飛。
程小姐絲毫不受影響,站在登記大廳外,踩着紅色細高跟,臉上妝容也明豔,一身行頭下來足夠拿去安撫逃到首城主城區的所有難民。
她也沒被自己冷臉的丈夫影響,笑盈盈的對周澤點點頭,順了順耳邊的卷發,扭頭上了車。
這兩位的婚姻比起古早年代的包辦婚姻有過之而無不及,雙方家長是過命交情,兩家同為世家名流門當戶對,一拍闆,就敲定了兩個年輕人的婚事。
程小姐他不知道,裴上校一開始就拒絕,拗不過病重的老爺子,又或者是那段時間事情太多他疲于應對家裡的催促,就随便選了一天,和程小姐登記結婚了。
後來兩家老人相繼病逝,上校在外奔波,倒也沒想起解除婚姻這回事。
周澤猜測,大概是忘了,也正好讓程小姐做擋箭牌。
這位裴上校年紀輕輕就名聲在外,在幾次戰役後有心結交的人更是不在少數,已有家室顯然為他擋了不少煩擾。
而程小姐,她當然也不在乎。
——登記完後她就沒來過榮錦。
慢着,周澤有些恍惚的想,不會裴上校,也隻在登記那天見過一次程小姐吧。
可眼下,這位程小姐似乎很适應在榮錦的生活。
她按了下按鈕,周澤左手旁黑色抽屜緩緩推出,是一排一次性拖鞋。
周澤:“……”
周澤恍惚的換了鞋,他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嘴裡機械的解釋:“上校他有份資料在這,我得拿了送去。”
蘊甯應了一聲,陪他走到客廳後停下,倚着沙發目他去了書房。
整個過程全程保持和善的微笑。
周澤除了書房,自己不知道有多僵硬的和程蘊甯打了聲招呼,蘊甯點點頭,還是微笑着看着他。
周澤已經夠迷糊了,才走到玄關,就又被蘊甯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