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甯看着這條新聞報道,往下劃了劃,果然在底部的參與人員裡看到了裴叙的名字。
他說的事情原來是這個。
一路上安靜無話,蘊甯看完新聞就關掉了光腦,不由向前排的兩人。
副駕上坐的那個簡直是周澤的翻版,從見到蘊甯就是一副溫和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周澤二号。
如果不是另一個人不這樣,蘊甯都要懷疑軍部秘書處是不是批發了一批周澤機器人了。
另一個是個女生,個子很高,不難看出黑色外套下緊實的肌肉,長發幹淨利落的紮起,神情堅毅。
不過蘊甯倒是安心多了。
周澤安排确實周全,一男一女,看着像是一文一武。
程老爺子的身份,墓園規格也會更高些,按照禮數,已是第二年,隻有家中親人拜祭就好,但蘊甯還是見到了幾位老爺子生前的好友和後輩。
從早上起便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落在石闆路上,也洗刷着兩側松柏,在陰沉的天氣下,隻剩黯然的綠色。
蘊甯将素菊輕輕放下,立在碑前,心裡也有些沉悶。
在原身的記憶裡,父母早逝,老爺子是唯一真心對她好的親人了。
軍隊出身,老爺子從不給原身施加什麼壓力,隻希望她快快樂樂平平安安,這種話老爺子對蘊甯說了一遍又一遍。
……
外人差不多離去,蘊甯站在她舅舅身旁,和幾個長輩交談過後她也有些身心俱疲。
注意到什麼,蘊甯又上前兩步,彎下身,将不知是誰放下的花束擺正。
手上沾了花上的濕意,蘊甯撚了下指腹,隻覺得微涼的雨滴像是滲到了心底。
“小甯。”
蘊甯将手放進大衣口袋裡,聞聲回了頭,原身的舅媽立在台階下,撐着傘,隔着淅淅瀝瀝的雨幕也能看清她臉上的笑:“這雨要下一天了,你再回也不方便,不如今天在老宅住下吧?”
她才一說完,原身舅舅,程文輝就很是不耐的拍了下她的胳膊,大有帶着身後兒女轉身就走的意思。
從今天一見面,蘊甯就覺得她舅舅有些不對勁。
以前原身這個舅舅看她最不順眼,說話也是三句裡兩句都夾槍帶棒的,今天倒是沒有,隻不過還是能看出他對蘊甯排斥,說是厭惡,更像是在顧忌什麼。
但舅媽還是想讓她回老宅。
蘊甯把程文輝示意自己太太趕緊先走的動作看在眼裡,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隻是不等她出聲,方才站在她後面,在遠處安靜看着的周澤二号不知什麼時候上前了。
他接過蘊甯手裡的傘,又沖程文輝笑笑,“程總,我們夫人還有些事情,就先離開了。”
程文輝又站定,看着“周澤二号”,表情實在有些難看,隻不過卻不太意外他的話,十分勉強的擠出一個笑:“知道的。”
倒是蘊甯,直到上了車才有些明白:“裴叙讓你們這樣說的?”
“周澤二号”微微一笑:“是的。”
蘊甯垂下眼。
裴叙怎麼會不想讓她回程家呢。
她自己不想回,是知道程家人心懷不軌。
但裴叙又是為什麼。
她那個表弟,從小嬌慣,隻有老爺子能管,老爺子走後,他在外人嘴裡也是沒個好名聲。
難道裴叙是怕傳出去不好聽,私心不想讓他們往來嗎?
思緒飛散,蘊甯靠上車窗,稍稍将車窗按下了些。
雨小了不少,微涼的雨絲拂過臉。
蘊甯想起那安靜的墓園。
老爺子墓碑上的照片是他之前的證件照,還是軍裝,是慈善儒雅的長相,但眼神還是堅毅矍铄。
心情有些沉悶,蘊甯安靜了一路。
她看着窗外發呆,自然也就沒注意到副駕駛的人投來的視線。
蘊甯回到榮錦就去休息了,不知躺了幾個小時,也不知道睡沒睡着,蘊甯恍恍惚惚聽到動靜,下樓去看,才走兩步就愣在原地。
今天還沒結束,新聞中前往k7星開會的上校卻已經站在她面前。
外面雨好像沒停,上校的黑色外套上沾了濕意。
似乎早就聽到她的腳步聲,裴叙靜立着,微微擡眼,同台階之上的她遙遙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