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甯慢慢地回身,裴叙在落後她兩步的位置站着,先是看了一眼身後屋内的情景,又去看蘊甯。
他很快開口說:“我這段時間有些忙……”
蘊甯沒說話,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去看裴叙,于是他剩下的半截話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蘊甯問他:“你這段時間很常吸煙嗎?”
“沒有。”裴叙始終看着她,走近了兩步,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隻是偶爾。”
蘊甯看着他。
裴叙隻好改口:“是比從前要頻繁一點。”
蘊甯又問:“但我從來沒在你身上聞到過煙味。”
裴叙眉微微皺着:“聞到是什麼好事?你聞不慣。”
蘊甯便不說話了。
在這樣漫長的沉默裡裴叙隻覺得不安,他似乎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明明蘊甯大概不會介意,他還是不再為這件事情辯駁。
良久,蘊甯再次出言問他:“酒呢,我記得你從前不喝。”
裴叙視線下落,蘊甯現在的表情透着不解,他的嘴角便無奈地牽起:“酒沒有喝多少,隻是因為累……”
“裴叙。”
話沒說完 ,蘊甯出言打斷了他,又說:“你說實話。”
裴叙沉默片刻,像是沒有了辦法,對蘊甯說了個日期,又想去接她手裡的東西放下,再直接帶她離開。
蘊甯不大配合,她站在原地,沒有進去房間,也不打算跟着裴叙離開。
她仔細地回想,其實并沒有費多大功夫就想起了裴叙說得日期是什麼時候。
是裴叙第一次去12星找她的那天。
……
而裴叙沒有想到蘊甯能想起。
12星那天下了雨,他和蘊甯不歡而散,蘊甯當時對他的态度防備疏離,他又再次從蘊甯口中聽到她離婚和劃清界限的強烈意願,或許是着涼,他頭疼,心髒也是帶着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澀意。
裴叙那天久違地宿在榮錦,卻徹夜未眠。
酒還是蘊甯先前買的,她帶走了很多東西,扔掉了很多東西,卻留下幾瓶曾經被他勒令不許再喝的酒。
房間昏暗,指尖傳來細微的痛意,是香煙在不知不覺間燃到了盡頭,裴叙卻恍若未覺,隻是看着桌上的那個小小的絨布盒。
是蘊甯丢在廢棄的紙箱裡,被他再次找回的東西。
12星淅淅瀝瀝的雨聲萦繞在耳畔,經久不散。
裴叙人生中很少有那樣的時刻——明知沒有太大的把握,卻還是執拗的挽留自己想要的結果。
回憶起當時的心情,裴叙恍惚覺得指尖再次被燃盡的香煙灼傷,他輕抿唇瓣,想盡快揭過這個話題,未等想到如何說,蘊甯卻率先一步開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她垂下眼睛,沒有看裴叙,裴叙因為這樣的舉動心頭再次下起了潮濕的雨——12星那天的氤氲雨汽似乎從來沒有消散過。
他突然在此刻覺得自己或許也是笨嘴拙舌的,不懂得說些什麼話能讓兩個人變得和從前一樣,也不懂得什麼樣的話能讓蘊甯開心。
他因為這個認識産生了些許自厭的情緒,潮濕的心緒卻被蘊甯的話打斷。
她還是沒有看他,像是覺得接下來的話很難說出口。
“我确實是怕……你會喜歡上她。”
在裴叙眼裡這樣的話可能完全沒什麼可信度,蘊甯也沒有辦法和他講得更明白——劇情走向這種事情誰會相信,可她沒有辦法再拖延這個問題。
縱然難以開口,可裴叙沒有她的解釋,或許永遠不會覺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