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入目是天花闆的白,四周熟悉的裝潢和環境讓蘊甯意識到這是軍部的醫院。
周澤最先注意到蘊甯的狀态,他忙讓人去叫徐屹,等待的過程中他先詢問了蘊甯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說來也怪,事發時周澤坐在副駕的位置,受的傷比蘊甯更嚴重些,蘊甯這幾天的身體數據也沒有異常,明明隻是輕微腦震蕩和部分擦傷,蘊甯卻一直遲遲沒有醒來。
直到看見周澤,蘊甯才緩緩地想起發生了什麼。
她摸了摸額頭,那裡被一塊小到不會有任何影響的紗布包紮了起來。
手腕也同樣被包紮起,蘊甯沒有感覺到疼,眼睫顫了顫,忽然伸手抓住了周澤的胳膊:“他們……”她有些艱難地問:“跟我們一起的其他人,他們有沒有出事……受傷了嗎?”
“沒有。”許是蘊甯這樣太過揪心,周澤拍了拍她的手:“放心,都沒有大礙。”頓了頓,又像是緩和氣氛似的說:“有幾個受了傷,但都不嚴重,醒的比您還要早。”
埋伏襲擊的人在注意到車掉頭後開槍打中了車胎,車不受控制的撞向了路邊護欄,幸運的是在那之前車速已經放緩,陳瑜又是軍部出身、身經百戰臨危不亂的老手。
周澤意外的是蘊甯。
她的位置受到波及最小,這位在幾個月前才剛剛拿到粒子槍的上校夫人第一時間使用了她那把戴在指間的、毫不起眼的粒子槍,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那……那個人他……”
“沒有死,關押受審。”周澤知道蘊甯想問什麼:“開的那一槍擦着他的肩膀過去,雖沒有緻命,但也給我們其他人争取了時間。”
徐屹到達病房的時候,正好聽到周澤寬慰的聲音:“是您救了我們。”
雖然如此,但周澤在當時遠沒有現在面上表現出來的輕松和遊刃有餘。
上校要求他們保護好程蘊甯,可到底不會像對待上校那樣細心的連出發線路都提前制定好再嚴防死守,加上隻是去參加自己妹妹婚禮的私人行程,當然潛意識會懈怠幾分。
他很好奇蘊甯當時是怎麼察覺到了不對勁,臨時起意讓他們掉了頭,如果不是這個舉動,别說沒辦法對裴叙交差,這一車人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前線戰事将近收尾,上校會盡快回來。”周澤對蘊甯說了這麼一句,又補充道:“您這幾天沒有醒,上校每天至少會給徐醫生打兩次電話詢問。”
婚禮自然是錯過了,蘊甯因為在大雨中遭遇伏擊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程錦意在豔陽高照的晴朗天氣裡和吳旭柯交換了戒指、結為夫妻,宣布了兩家的成功聯姻。
“您妹妹那邊也收到了消息,賀禮已經送去。”周澤有點替蘊甯感到可惜,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蘊甯也是很想出現在這位妹妹的婚禮上的。
沈瑗被這一變故吓了一跳,婚禮她也受邀前去,但當時她人不在首城,就沒跟蘊甯一道,哪裡想到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新聞上一語帶過的事故新聞讓她的朋友在醫院昏迷不醒,沈瑗這幾天也是常常來醫院探望。
蘊甯醒後她雖然好奇,但不願意讓蘊甯再想起當日的事情,這些天隻是陪她聊天。
第五天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醫院。
蘊甯很意外地看着站在病房口的程錦意:“你怎麼來了?”
程錦意瞥了旁邊的沈瑗一眼,沒答。
程錦意還是和從前一樣,瘦瘦小小的,穿着低調成熟的套裝,頭發打理的精細柔順,她在蘊甯的床前放下了一束花。
程錦意視線停在蘊甯額前的那一小塊紗布上,又有些不自然地别開眼:“我以為有多嚴重,既然恢複得差不多了,怎麼不辦出院?”
沈瑗可聽不得程錦意這語氣,大小姐“啧”了一聲,怪聲怪氣的陰陽:“那不是得看是在哪受的傷,要我說那天不出門多好,就是有意外也沒地兒發生啊。”
“……”蘊甯看看程錦意,對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到底沒出言嗆聲。
蘊甯解釋:“沒什麼大傷,就是腦震蕩,所以直接住院觀察了,而且這裡也更安全。”
蘊甯說完,看着程錦意,猶豫片刻,還是問:“吳旭柯他……”
“不用你操心。”程錦意大概知道蘊甯會問這個問題,蘊甯才一出聲就打斷了她,“各過各的而已,他管不着我,我也不會管他。”
如果真能做到這樣,那也好。
蘊甯抿了抿唇,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欺負你,你一定不要忍……找你爸媽沒有用的話……你就來找我。”
“不要怕什麼鬧得難看不難看。”蘊甯深知孟韻對這個女兒有着怎樣的教育,很認真的對她說:“什麼也沒有你自己重要。”
程錦意沉默一會兒,嘟囔一句用你說,不看蘊甯了。
氣氛不算差,蘊甯意識到這點,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對程錦意說:“就是有些可惜,還是沒有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有什麼可惜的。”沈瑗在一旁削蘋果——大小姐顯然不精于此道,蘋果削得像是在打補丁,嘴裡悠哉道:“二婚還有機會呢。”
“……”跟一個結婚才一個星期的人說這些,程錦意瞪她一眼,換來大小姐一句輕佻又無謂地彈舌。
……
在蘊甯醒後的第九天,上校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