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眼收手乖乖跪着頭恨不得鑽地磚裡雙肩還微微抖動的人,蕭昱瞪向摸後腦勺爬起來的長林,“笨手笨腳,還不快扶起六小姐。”
長林連滾帶爬跪到秦德音面前,恭恭敬敬擡起胳膊。
可惜正主連個眼風都沒給他。
秦德音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太子表哥。
淚盈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太子表哥眼睜睜看着她摔倒無動于衷半步不挪,也被“太子表哥眼裡她和庶出姐妹沒甚區别”這一事實打擊得心碎,伸出的手顫微微抖動:“表哥——”
蕭昱冷臉看向手足無措的秦府丫鬟冷笑:“本宮看承恩公府下人也該重新學學規矩了。”
“你就是這般侍候主子的?”
這聲冷呵讓沉浸在驚恐中的丫鬟清醒,小跑着去扶自家小姐,見拽不起人,低低哭求:“小姐,您······”不敢說私自跑出來,隻能順着太子的話勸:“來接太醫,府裡都等着呢。”
随太子出宮的劉太醫早已是低頭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縮成個鹌鹑。
在場還有心思看熱鬧的,大概也就謝蓁蓁一人。
被她娘擰到低頭都不安分,眼珠滑到眼尾時刻注意着秦六那邊的動靜。
見丫鬟去扶,秦德音還不起身,謝蓁蓁撇了撇嘴:指望蕭昱來扶你,還不如指望母豬會爬樹呢!
沒見這厮已經用鼻孔看你的丫鬟了麼,還不麻溜起身,小心他在宮門口砍了你的丫鬟!
太子出聲時,莊氏已經低頭,畢竟是來請罪,再者她不想關注秦六與太子如何,隻想知道兒子能不能找到人拿主意,畢竟事關女兒性命。
餘光瞥到身旁女兒縮着頭那眼珠子還丢溜溜轉,完全不知道害怕,差點當場冒火,隻得借扯衣服又擰人一記提醒。
看到她娘咬牙呲嘴,謝蓁蓁不甘心地收回目光乖乖跪好。
隻是,今兒這日頭也太大了吧,從出秦府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刻鐘有餘,大太陽曬得她頭暈,膝蓋也疼呢,一直挺着腰闆很累的······
謝蓁蓁心裡叨咕着,原本直挺挺的腰慢慢塌了下去。
見人跪坐在腿上呼了口氣,蕭昱心下越發不耐煩,給自己的貼身内監下命令:“長林,代本宮送劉大人去秦府一趟,本宮盼外祖父大安,讓他老人家好好修養,本宮處理完父皇交代的朝政就去探望他老人家。”
長林苦哈哈領命,請劉太醫上太子車架。
聞言,秦德音神色一喜,連忙借丫鬟攙扶的力道起身,期期艾艾:“表、表哥,我能不能······”
“外祖母既将請太醫一事交予你,定是你行事比别的姐妹們更周全,莫要讓外祖母失望。”蕭昱雖是對秦德音說話,卻是盯着丫鬟,眼神犀利不怒自威,讓人不自覺兩股戰戰。
小姐趁亂出府她沒能勸住已經是失職,現下小姐大鬧宮門被太子撞見,往大了說是蔑視皇權,往小了就是沒教養,府裡還有四個姑娘沒說親,老夫人知曉今日之事不一定舍得罰小姐,可她隻是個下人······
太子殿下已經幫小姐圓了說辭,若是再任由小姐鬧下去,她得被杖斃,一想到自己被老爺、老夫人、三夫人遷怒,即便不發賣也會被趕去莊子上,丫鬟已經撐不住了,出口的話音都帶了哭腔:“小姐,既已接到太醫,咱們快些回去。”
秦德音不甘心,推開她的手上前兩步正欲開口,對上蕭昱森冷漠然的眼神,心裡一突突,即将脫口而出的乞求無論如何都講不出來。
他竟是一點都沒想過這會令她難堪,畢竟這裡除了侍衛還有謝家母女······
直到馬車晃動秦德音才回神,見貼身丫鬟跪在門口處,狠狠瞪了一眼人側身拉開窗簾。
蕭昱已經扶起謝夫人,神色不顯,言辭間卻不乏歉意:“是本宮大意自己弄濕了衣服,與旁人無關,令嫒當時隻是在遠處打水玩兒,是本宮護衛擔心驚擾本宮垂釣這才出聲呵止,還望夫人莫怪。”
莊氏的心思幾經飛轉,此時看着面前一身玉清色常服,神态溫和言詞謙虛的少年,心裡隻一個念頭,這人,不會輕易放過她女兒的!
察覺身旁動靜,心如火焚怒女兒不争氣,卻又不得不打疊精神應付,畢竟這是宮門口,少年郎是太子。
“不論如何,殿下衣袍污了總歸是事實······”
見蕭昱扶她娘,謝蓁蓁暗自冷哼:裝腔作勢!
雖然扶起她娘,可别想着她會感謝他,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
讨厭鬼、害人精······謝蓁蓁心裡翻來倒去讨伐蕭昱
聽到還幫她解釋,擡頭看去,結果對上了一個形似貝殼的潔白下巴,還有一對黑窟窿,默默收回眼神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