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很累。離筱和于芃接完電話，過不久就睡着了。

早上醒來第一眼看手機，李忱然在她睡着一個小時後，發了條讓她先休息的微信。其他也沒什麼話了。

心中有些空落落。

不過想着談戀愛，總不能一直是熱戀狀态。他也有他的忙碌。想到江蕾說的，李忱然是大忙人，能為她花時間每天燒一頓飯，偶爾還會煮早飯和宵夜，已經很可貴了。

内心自我建設了一番。最後接受了現實，走一步看一步。

收到方廠長的電話，讓離筱中午自行吃飯，下午一點鐘跟着大部隊回臨城。

這應該是幫她把所有的事都推了。不用再見到許易，可也要接受廠長的一片“好意”。

下午一行人坐車上，聽着方廠長的安排。

廠裡原本有兩條空置的生産線，當初是當備用機，現在為了交貨，把那兩條生産線重新開起來。臨時需要找些工人，自己人也要加班加點。所以接下來大家都要忙碌，把這個難關先渡過去。

大家都同意這樣的決定。至少趕好了工，獎金不用扣了。時間已是下半年，大家都希望帶些錢回老家好好過年。

因是如此。接下來的十幾天，大家自主加班，尤其是負責壞掉機器的兩位高工，極其賣力。這讓離筱也很不好意思。她的業務量相應的也增加了。兩條新生産線需要她做全權的記錄。

兩周時間，她一直工作到晚班，就沒有去環海路那邊住。中間李忱然找她吃了頓飯，問及了工作情況。她也照實說了，隻是未提及方廠長的事。

“你呢？是不是也很忙？”離筱看着對面的男人，十來天不見，視頻裡看不出來，實際模樣清瘦了些。

“嗯。工作方面還好。”他停住沒有繼續說，隻問她吃得怎麼樣，食堂裡的飯菜是不是沒油水。

因多招了臨時工多了許多張嘴，食堂裡的大媽們肉眼可見的不耐煩，能打到菜已經不錯，那還管還有沒有油沫星子。

她如實說了。李忱然聽了輕歎一聲。

“我會盡快回去的啦。”她還是很想念他燒的飯。吃了一個來月，口味确實被養刁了。現在也會點些重口味的外賣打打牙祭。

“好。早些回來。”他把一包換洗衣服遞給離筱。這是她要求的，因為還要在宿舍住上一周。“上回把你的睡衣撕爛了，我明天去港城，賠兩件給你。”

離筱聽了臉紅，瞥眼看周圍的人，所幸餐廳裡的人都自顧自吃飯，沒理他們。

“不用、不用賠。”

見她眼神躲閃了一下，李忱然莞爾一笑。

兩人出了餐廳。離筱去牽李忱然的左手，特地摸了摸手上的骨節，問他還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他把她的手攥住。

“你為什麼和阿餅起沖突啊？”

他領着離筱往廠區走。走過了一條種滿荔枝的小道。十月的臨城沒有秋意，樹上的蟬鳴還在，天空邊的一抹晚霞還是帶着熾熱，一寸一寸熏着路人的臉。

“離筱。我見不得别人說你的不好。”他邊走邊說，“即使是關系還不錯的同學，我也見不得。”

有路燈間或亮起，離筱擡眼，看到李忱然左眉尾的小凹陷。他瘦了後，那個凹痕變得更加顯眼。

“那也不能打架啊。”她晃了晃相握的手，“你的手還要敲鍵盤呢，打壞了怎麼辦啊？”

離筱用近乎哄孩子的語氣說，惹得李忱然笑了聲。

“好。我會注意的。”他也用孩子的語氣回複，讓離筱也笑出了聲。

兩人一同到了宿舍樓下，離筱有吝惜之意。相牽的手不舍得放開。

李忱然看了看天，晚間有蝙蝠和蜻蜓在壓着低空飛。可能快要下雨。他先說了告别。

此時廠區換班的時間早已過了，路上也都沒什麼人。好幾天沒見，離筱想再親昵一些，揚了揚臉，見李忱然沒有看她，隻看着天空。他本來就比她高出快一個頭。這樣的角度，她想親他的臉都不能。

“那過幾天見。”離筱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有一滴水落到了她的眉心，發現确實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她提着衣服跑進宿舍樓，回頭見他已坐進了車裡，就站在雨棚下，看着倒車燈亮起，再看他把車開出了視線。

晚上，離筱看了會兒資料書，但心中有股氣，一直憋悶着，資料書的内容也就沒看進去多少。索性去了辦公室，開着電腦加班到淩晨。

睡覺前，離筱還想了一會兒李忱然的臉。高高的昂着，沒有看她，距離越來越遠。

她腦中回顧了兩人同居後的形影不離。吃完晚飯，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在環海路閑逛消食，偶爾會碰到賣椰子的小攤。李忱然會買兩個椰子，然後都嘗了，把甜一些的給離筱。喝完椰子汁，他再買兩個椰青，提回家次日煮椰子雞給她吃。有時他還會煮些消火的茶湯，指着離筱的嘴角說她最近上火了，要清熱。

類似的日常點滴有許多。一個月的時間讓兩人像相處了多年的戀人，異常熟悉彼此，令離筱在瞬間有了永遠不會分開的錯覺。

不過也隻停留在那些時刻。

她對李忱然沒辦法。所有的感情走向，她都是被李忱然帶着走的。他走到什麼步驟，她會緊緊跟上，但跨越不過去。像表白，也是他先起頭。她迎着跟上。同居的提議，也是他先提出，她思考後再跟上。

離筱像是踩着他的影子，得緊緊跟着。如果他遲緩了，走得慢了。她就有可能會撞上，然後無措得舉步不前。

她也試圖突破那些屏障，讓自己掌握一些主動權，但李忱然總是能在關鍵時候撇開一些話，令離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