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十年前和十年後的離筱都不知道的是,李忱然在那時候,感染到了她的“勇敢”。變得敢于和不|良生父對抗,敢于撕開家裡的和睦遮羞布,站在母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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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忱然收拾好包裹。同行的女警官再次喊住了他。
“你真的不考慮看留下來嗎?”
李忱然回頭笑了笑,面露為難地說:“我的個人思想沒有那麼崇高。當初被你們發現,也是為了找我現在的女朋友。”
女警朗笑了一聲,問他現在真找着了。
“嗯。找着了。就在我的家鄉臨城。”想找的時候找不見,蓦然回首,那人是在燈火闌珊處。
女警也不再做挽留。“這裡也不用再來了。感謝你的幫助。”她與李忱然握了手,鄭重地祝福他一切順利。
李忱然去機場的時候,打開了手機,第一個撥打給離筱。發現接電話的人是個男的。
粗聲粗氣的。
“你是誰?”
“你認識這手機的主人不?”男人有怒氣,“早上過來修手機也不留個電話,上回修手機還欠我兩百塊沒給。”
李忱然大緻明白,離筱的手機拿去維修了,也沒留下聯系方式。他就問男人維修店在哪裡,他讓人過去拿。
對方啰啰嗦嗦地說了地方。李忱然聽清了,是離筱家的附近。而後他聯系了林豐。林豐正忙着,并說江蕾也去了外地辦畫展,不如等離大小姐自己去拿。
李忱然想也是,他四個小時後就回去了。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他一點兒也沒有心慌。如果按照以前,他早就為了離筱找不見而驚慌失措。但現在他很心安。
她在臨城,不會離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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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筱躺進吊床裡。
她看着陽光的角度漸漸變大,最後變成直角,筆直地射進陽台地闆上。
應該是中午了。她一點都不感覺餓。
那些狗尾巴草已經被她折斷成一片。陽台的窗開着,吹進了一股風。
地上的殘碎被風卷起,散落到連接陽台的客廳地闆上。
青草的氣味,風帶來的的海味,一點點地連接着離筱的記憶。
萬國之春後,她把對父親的思念轉移了。少女初開的情窦在那時候長出蘖芽,滋滋生長。在愛意攀爬中,勇敢者也出現了阻礙。
她見到李忱然身邊的餘問夏,紮着好看的蝴蝶結發飾,留出一條瀑布般的長馬尾,一甩就打到了李忱然的手臂;有纖瘦的臂膀,削長的身段,普通的連衣裙穿着也很漂亮。她會當衆親吻李忱然的臉頰,毫不羞澀。
有大膽告白的林桐,哪怕會被拒絕。而自己,隻能暗暗地寫在小紙條上,苦澀地按下情愫。
她瘦身減肥,隻是為了跟上前人的腳步。
為什麼昨天她見到餘問夏,會出現那麼抵觸的情緒,就是因為她害怕李忱然又被奪走。哪怕李忱然曾親口告訴她,餘問夏和他已毫無瓜葛。但潛意識裡的不自信還是湧現了不安。
厭食症由此而來。
接着,她幹嘔了幾下。并沒有吐|出什麼。
她是個怯懦者,是個膽小鬼。在遇見李忱然前,她僞裝成勇士,怒對一切不公。在遇見李忱然後,勇士的雕像一點點坍塌,最後碎成了渣。
離筱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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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冬萍把早上的粥再次加熱,和張志輝當午飯吃了。
張志輝還是不安心,打算再次去一趟警局問問,有沒有離筱的下落。
這時楊冬萍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裡面是離筱的聲音。
“死丫……”楊冬萍壓下了平時張口就罵的習慣,“筱筱,你早上去哪了?”
張志輝看她表情漸漸松泛了,應該是沒出什麼事。
“好好。那你注意。”楊冬萍挂下了電話。
“她在哪?”張志輝問。
“她說她在李忱然那裡。”楊冬萍不急不躁地說。
“那地址是哪?我們去接她。”張志輝站起來,找鑰匙打算出門。
“别忙了。”楊冬萍一改往日的神情,冷靜得像換了個人,“筱筱長大了。她有數的。”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張志輝坐下,眼睛在楊冬萍臉上轉了轉,豁然笑了聲。
“你也長進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