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琴聲代替言語,聊以書寫我的衷腸。
何日才能相見,慰藉我的往返彷徨呢?
永安公主推門而入時,隻見驸馬一襲白衣,高冠博帶,月照中天,恍恍若神仙中人。
公主笑了起來:“天色已晚,驸馬不睡覺,在這裡彈起琴了?”
驸馬沒有回答,隻是沉默。
他用緘默的眼神看着公主,像看着苦求不得的戀人。
一曲終了,他才起身行禮,黯然道:“臣心中有所思,夜不成眠,故而鼓琴,擾了公主清淨,是臣之過。”
永安公主疑問道:“有所思?”
驸馬苦笑一聲,隻說:“殿下應當明白。”
永安公主笑道:“我卻不曾明白。”
見公主不接話,驸馬也不強求,隻請公主坐下,給公主斟了一杯清酒,道:“殿下再聽臣彈一曲吧。”
這次不是什麼名曲,而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調,清淩淩,像山風,像流水。像是滿院的薔薇花随着一陣春夜晚風,簇落落地搖。似乎下起了一點小雨,滴答滴答,打濕了風鈴,喑啞地發不出聲音。
永安公主撐着頭聽着,笑道:“驸馬的技藝真是高超,去樂坊彈琴也能養活自己。”
又是這種近乎侮辱的話,永安公主總是這樣說話,似乎從來沒有人教過永安公主,怎樣和别人說話是得體的。
若是以前,徐賀遠定然會黑了臉色,此時卻依然微笑着,低下頭,道:“殿下謬贊了。”
月亮高高挂着,兩人坐下說了許多話,待一壺酒喝完,徐賀遠溫柔地看向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起身,道:“本宮該走了。”
徐賀遠的眼神瞬間失望,像蒙了一層夜霧。
永安公主說:“小付總是待在公主府不好。本宮要回去想想,給他謀一個羽林衛的官職。”
說第一句話時,徐賀遠很是驚喜,第二句話一出,驚喜變成了憤怒。
他壓制着情緒,沒有提那個付小将軍,而是看着公主的眼睛,乞憐道:“殿下以後還會來臣這裡嗎?”
永安公主沒有說話。
徐賀遠平靜地回了内室,拿起一把剪刀,絞了琴弦。
他道:“殿下若不再來聽,這琴此生也沒有了别的意義。”
永安公主便道:“不必自苦。”
她皎若明月地笑着,說:“本宮明白你的心了。”
徐賀遠便也露出一個笑。
那天晚上,永安公主回去後并沒有去見付添,雖然沒有留在驸馬這裡,卻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安慰。
公主此後每天,都來找驸馬聽琴。
兩個人的關系似乎無形中親近了許多,驸馬的日子變得好了起來,竟也體會到了新婚夫婦間的濃情蜜意。
付添當了羽林衛,有時白天夜裡都不在府中,勾纏公主的時候也就少了。
這一陣子,連小荷在公主府裡都走路帶風。
公主殿下真好,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也不錯,徐賀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