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雲白這時候失蹤,真是一個廢物。
張婉娘存在的時間足夠漫長,她比不上那種真正的聰明人天才,但她見得多,也讀過一點書,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行軍打仗,皇帝要是坐在千裡之外的地方指揮微操,那這場仗必輸無疑。
本來靠賴廷尉自決,驅虎吞狼一番,也能成事,賴廷尉一往無前,這個時候卻掉了鍊子,也不知道人還活着沒有。
收尾時出現瑕疵,張婉娘不能忍受。
她歎了口氣,心想找人幹活偷閑,終究還是沒偷個完全。
她又道:“賴廷尉出京,是我授意,他如今出事掉到水裡,我也不好隻站在幹岸上看。”
松長冰站在一旁,心想永安公主平日裡雖然嬌氣又嬌縱了一些,但出了事情,竟然很重情義……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兩人哪裡來的情義……
“哪怕把屍身撈出來呢,”永安公主憐憫道,“泡在水裡,可惜了賴廷尉那張漂亮的臉……”
松長冰想象了一下,又悄悄看了一眼陛下的臉色。
陛下面無表情,實在讓人猜不出來他現在在想什麼。
他許久沒有言語。
“你們去吧。”他說。
“賴雲白要是沒死,就去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把他找出來,回京城朕給他進爵。”
“要是死了,收斂了他的遺骨,不必回京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帶着他的舊衣,送他回璃州老家。”
“是。”松長冰道。
陛下看向永安公主:“你去佳州,隻當是夏日裡出去遊玩,不必操心這個那個,一切有威遠伯世子。”
永安公主乖巧地點點頭。
“我再撥一隊影衛給你。”皇帝說。
“公主府自有府丞照看,你也不必擔心家裡的事。”
永安公主又點了點頭。
皇帝拿出幾枚印信,對二人說:“順州、佳州、唐州三州水師,皆可調用,不必心懷顧忌。”
他對自己人一直大方,松長冰并不推拒,隻道:“多謝陛下。”
這實在是個棘手的活兒,誰知道賴廷尉死哪兒去了。
賴廷尉出事要是人為,佳州那邊恐怕不好處理。
在這件事上,陛下顯得超出尋常地冷靜,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下去,陛下讓他們都出去。
陛下睜着眼睛,盯着床幔。
出了陛下寝殿,松長冰問永安公主:“殿下何時與賴廷尉這般要好了?”
永安公主說道:“賴廷尉清查水利,為國為民,本宮心中感念,自然和他要好。”
松長冰:?
賴廷尉清查水利,為國為民?
他怎麼不知道?
賴雲白跑去江南,不是查稅,然後借着查稅的由頭層層盤剝,任意斂财嗎?一點點小事就要借口殺人,死了那麼多人,抄了那麼多家,朝廷裡怨聲載道,這可做不得假。
他穩重的臉上難得展現出如此明晰的疑惑,張婉娘好心解釋道:“我們隻需要那些江堤上的蛀蟲快點死,至于是為什麼死的,不重要,世子你隻看快不快吧。”
威遠伯世子被這兩人的思路震撼了。
一件很好的事情,到這兩人手裡,怎麼弄成這樣的名聲的?
殿下就不該找那個什麼什麼遠成婚,松長冰想。
永安公主殿下和賴雲白,才該是可怕的天生一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