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十濟區的避難所之一,标志性建築是那高聳顯著的大鐘擺。
它一天響一次,一次敲十聲,這個時間便是所謂的拾食時間。
居住樓的正前方便是拾食區,那是一片有足球場大小的空曠地,最前方是一堵是十米高的黑牆,黑牆後才是那所高聳如山的大鐘擺,如同一隻巨獸蹲坐于此,監視着下方。
原祈木的目光在上面頓了幾秒,随即轉移視線。
環顧四周,居住所後方同樣有一堵高牆,比前面的更高更堅固,目測至少有五十米。
據說這牆外是險惡的無人區,這裡大部分人都是很多年前從外面逃難而來,他們眼中這裡就是一處安全的避難所。
而這堵牆外的世界,在這裡是禁忌,不可談論,更不可探知。
随着最後一道鐘聲響起,前方的黑牆上向内凹陷,出現三個圓孔,然後伸出直徑為一米的黑色管道。
一陣異樣的響動傳出,管道裡嘩啦啦地流出一堆黑色不明流質物,裡面參雜着不明生物的殘肢碎肉和一些殘渣物質,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牆下的人群蠢蠢欲動的,争先恐後地搶在前面。
除了她之外,所有人捧着各種的破爛器皿在管道口下争先恐後地接着,甚至有人還因此打了起來,場面十分混亂。
原祈木捂住鼻子,整個人默默地後退一些,好似發呆般杵在那。
這裡至少有五百人,三個管道口下都擠滿了人頭,不少遺漏下黑色流質物落在地面,也有人跪地搶着,連着泥土一起刨進碗裡。
這個場景,她無論見過多少次,内心都難以接受。
在她看來這種圈養般的投食方式,說是避難所,更像是一所大型養殖場。
說是救濟,其實更像是飼養。
更可怕的是,這裡的人居然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們所有的生活來源都來自那幾個黑色管道流出來的東西,每一次拾食後,還極為誠懇激動地朝大鐘擺方向連連跪拜感激。
那神情、那跪拜姿勢,虔誠得像是祭拜某個神靈。
原祈木第一次見時,第一反應是——這是什麼大型邪|教現場!
“小木,你怎麼又愣在那裡不動了?!還不快過來,再晚一點,連渣都不剩了!”
拾食中的桑媽媽見原祈木呆呆地站在那,忍不住大聲提醒她。
“快!小木,你腳邊還有一些,快撿起來,今天就不會餓肚子了!”
原祈木聽狀,連忙後退好幾步。
看也不看那坨屎一般的東西,像是怕碰上什麼洪水猛獸般極力躲開。
桑媽媽:“……”餓死你算了!
若不是避難區女孩越來越少,她才不管這麼多。
原祈木臉上一愁,無辜道:
“我……我忘記帶碗了……”
她懊惱地苦着臉,随即飛快轉移話題:
“阿南哥哥!阿南哥哥你在哪呀?桑媽媽,你看見我的阿南哥哥了嗎?”
“他、他一定幫我拾食了,我想去幫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絞着手指。
“沒看見。”桑媽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真是一個記吃不記打的蠢貨,看來她就算得了精分症也一樣,毫無改變。
“阿南哥哥!!”她突然驚喜一叫,朝某個方向奔去。
正在拾食的阿南微不可察地一僵,飛快閃進人群,不見蹤影。
原祈木見此,内心冷嗤一聲。
哼!這個家夥果然有問題,别人拾食都是連碎渣雜質都恨不得給撿起來吃掉,而他卻隻是在其中拾起一些不知物體的殘肢碎肉。
并且,他沒有吃!
這位叫阿南的少年是原身來到這裡一段時間後認識的,更巧的是,她受到污染并截肢換鋼鐵肢體這事全是依靠他的幫助。
截肢之前的記憶都不見了,她至今不知道原身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也正因為他的幫助,原身把他視為救命恩人,從此長出戀愛腦。
說“她”是傻白甜也算高擡了,說是蠢貨也不為過。
“她”對于鋼鐵肢體這種明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高級設備也完全不帶一點困惑。
簡直讓人無語。
物資匮乏的地方,不可能沒有争執和糾紛,搶奪他人之物更是屢見不鮮。
她剛來就發現,很多人包括那位桑媽媽對她的鋼鐵肢體垂涎不止,看似關照自己恐怕也有這個原因。
但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裡都沒有人對她下手。
她可不信他們在忌憚原身這傻白甜,那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在身後護住她。
而這個人顯而易見。
所以她隻吃他的拾食。
這兩天為了吃的,她把他給纏得緊了,導緻那家夥有點躲着自己。
原祈木繼續毫無所覺地追尋着他,拾食時間也快到了,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阿南……”在她繼續叫喚時,正在拾食的人群中突然出現意外。
一個佝偻着身體趴在地上舔食的人倏然發出一聲不正常的低吼。
他重喘着息,使勁掐住自己脖子後退着,連續撞倒了好幾人。
原祈木眉眼一挑。
看吧,叫你們随便亂吃垃圾食品,現在食物中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