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扶灼耐心告罄前,蕭樟适時開口,“奴還沒為您撰寫藥方。”
想到太醫院那些透着藥罐子都能聞到的苦味,扶灼有些不滿地眯起了眼睛,眉心因為他這一動作皺起了略顯可愛的弧度。
他将桌旁裝着還魂草的錦盒拿起,雖不說話,但臉上的拒絕之色卻多得藏不住。
跪在一旁的蕭樟不動聲色地将桌腳的紙張藏入袖中,擡起頭時正巧能将扶灼精緻的下颌線收入眼底。
他保持這這樣的姿勢蹲了會兒,才緩緩道:“陛下?”
扶灼伸出食指,頗為頭疼地按了按額角,“随你吧。”
這方子蕭樟愛寫就寫,那藥從南愛抓便抓。
反正他不會喝。
蕭樟擡頭靜默了片刻,目光不自知地停留在扶灼那截瑩白色指尖上。
幾根手指微微曲起,隻露出了一角被洗得脫色的藍色布料。
那是他的發帶。
“遵陛下旨。”蕭樟再次低下頭。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後,蕭樟才直着腰站起,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
宮中做苦活是尋常事,他早已習慣。但即便如此,蕭樟仍覺得有股麻意從腳底掠過心間,一路蹿到了腦子裡。
這讓他很陌生,也很奇怪。
蕭樟捏了捏掌心握着的毛筆,安靜地在原地杵了一會兒,最後才伸手将自己方才在地上撿起的紙緩緩撫平。
他低下頭,隻見紙張上,用朱筆寫着三個字。
華。
于。
蕭。
前兩個字都被劃了一道紅紅的橫線,用筆稍弱,卻幹脆漂亮。
唯有一個“蕭”字被圈了起來,看筆迹,像是勾勒了一圈又一圈。
燭光下的蕭樟垂下眼眸,久久沒有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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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灼是在一片漆黑中醒來的。
但昏暗的卻不是天色。
扶灼蹙了蹙眉,下意識便想伸手扯下眼前的黑布,然而剛一動作,身體便立刻傳來了一陣密密麻麻的痛感。
他呼吸稍重,下意識發出了一聲淺而輕的低吟。
待這陣疼痛過去,扶灼的腦中才清明些許,接受了自四肢百骸傳來的束縛感。
手被反綁在身後,腰腹上也緊緊地繞了一圈繩子,根本動彈不得。
扶灼不大舒服地動了動肩膀,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被綁架了。
還在遭到綁架前......被人暴揍了一頓。
長久不動的姿勢讓扶灼很是不适,正準備靠着身後的支撐點将轉個面,就聽見系統熟悉的聲音:【恭喜宿主成功進入主角:蕭樟的夢境。】
進入夢境......倒是比他想象的更為容易。
扶灼眨眨眼睛,心情放松了些許。
昨夜自己睡前的确依照系統先前所言,含了還魂草,還抓了主角的發帶。
隻是那蕭樟的發帶雖然洗得幹淨,摸着卻是粗糙得很,握在掌心裡并不舒服,磨得他睡不着覺。
扶灼當時很想把發帶放在枕頭下面墊着,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動作,腦中就開始迷糊起來。
想來他就是這樣睡過去了。
無奈之下,還有些好笑。
然而扶灼的唇角剛剛勾起,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他圓而窄的肩頭便被惡狠狠地推了一把:“妖精,你笑什麼笑!”
這一動作可了不得。
扶灼本身就沒什麼力氣,人也是昏昏沉沉的,是而直接便被推倒在地上,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啊!我可沒有用多大力氣......”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惱怒,卻不大像是窮兇極惡的綁匪。
反而像什麼步入青春期的熊孩子。
緩過這陣暈眩後,扶灼才重新掀起眼皮,意外發覺眼前的布條因方才的動作下滑了些許,倒是能透過一些迷蒙的微光,聽到一陣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那小孩在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