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被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扶灼知道這是系統在暫時替他屏蔽痛感,以免這來意不明的瘋子再次對自己發難。
但出乎意料的,對方什麼也沒做。
他隻是頂着一張陰沉的臉,擡手在扶灼身前的桌案上放下一隻小瓷瓶。
“對你頸部的淤青有好處。”男人聲音低沉,叫人摸不出他的情緒,“一日三遍好好抹着,不要留下任何疤痕。”
扶灼眼簾微擡,卻隻能看見他推門而去的背影。
另一邊,系統已将瓶内的藥粉快速掃描過一遍,【宿主,這藥能快速止血化瘀,對您的傷口有好處。】
“知道了。”扶灼纖細的手指輕輕敲着瓶身,表情中顯然透着幾分淡淡的遺憾。
他将手中藥瓶擱置在旁,而後從空間内拿出了霍裡巴達先前送來的錦盒。
手指輕擡,錦盒的最底部立刻滾出了一顆棕褐色的藥丸。
系統滴滴幾下,【宿主,您難道是想......?可您不是說......】
“既是且走且看,自然不能留在原地。若這法子無用,我也好找其他的出路,”藥丸夾在扶灼白皙的指尖,隐隐散發出一股不大好聞的苦味,“但讓我在此枯等......絕無可能。”
先前于庶那副在情緒失控邊緣反複徘徊的狀态再度浮現在腦海,扶灼将藥丸舉至眼前,淡聲道:“你查一查,他何時回來。”
天邊厚厚的雲層被落日染成了金黃色。
鐘聲敲響,于庶将兩把大刀立在身側,臉上挂着的笑和煦如常,“師弟師妹們這段時間都辛苦了。師父特準明日休沐,各位可暫做休整。”
人群中立刻響起歡呼,而後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熱烈讨論。
“家中來信說山下開了家極好的甜品鋪,我正好抽空去嘗嘗!”
“那些糕點膩人,有什麼好吃的?我去鐵匠鋪打些小玩意兒,誰同我一起?”
“我我我——不過我還想去城下的水果攤逛逛,買幾個大瓜回來啃啃。”
“這等美事,我必得與你同去!”
“大師兄!”熱議聲過,圍繞成圈的幾個弟子忽然止住讨論,期期艾艾地看向他,“那個......前幾日新來的小師弟,他能與我們同去麼?”
“對對對,人多更好玩!我們買單,不必他付錢,就當是個簡單的歡迎儀式了!”
于庶擦刀的動作一頓。
再擡眼時,他眼中的深沉之色已經徹底消散,又成了那副始終含笑的模樣,“他身子不好。未完全養好前,還是不出門為佳,以免病上加病。”
“嗯,這倒也是。”率先開口的弟子顯然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又将頭擡起,“大師兄,小師弟若一時半會出不了門,那咱們能不能買些東西替他解解悶兒?不然總待在房中養病,人會憋壞的啊!”
“這主意好!大師兄,你可知道他喜歡什麼,或是缺些什麼?不如你仔細告訴我們,我們替他一一巡回,也算是盡一盡同門之誼了!”
“對對對......”
“如此也好,”想到扶灼那張漂亮卻沒多少血色的臉,于庶心中也有些擔憂,但鬼使神差的,他并沒将扶灼的需要和盤托出,轉而将刀别在身側,含糊道,“一時倒也說不清。罷了,我與你們同去。”
山下商販絡繹不絕,于庶幾乎挑花了眼。
路過這家鋪子,他進去買了不少糕點,路過那家鋪子,他又提了幾袋時令瓜果,是而整條街還沒逛完,手中的東西便多得放不下。
“大師兄,一會兒功夫不見,你手中東西怎的這樣多?”同他一道下山的弟子咧嘴揶揄,“換個不知道的情況的,還以為是在給心上人購置禮物呢。”
“胡說什麼。”于庶将手中各種樣式精美的錦盒禮袋抱緊了些,眼見天色将晚,他心中也生出了幾分隐隐的焦急。
四處張望了一下,他問:“時候不早了,應師弟怎、怎的還沒過來集合?”
“應師兄......似乎是去找鐵匠收暗器了,喏,就在那呢!”
于庶順着同門所指看去,果真在一家鐵鋪前見到了滿臉興奮的應盛。
“拖沓時間,像什麼樣,”他擡步走了過去,正欲将人喊回,卻在瞥見鐵鉗上夾着的精美飛鈎後止住了話頭。
“這莫非是,”于庶眉心緊皺,“鼓瑟勾?”他望向面前鐵匠,“......竟能還原到如此地步。”
“那是自然!”一旁眼巴巴等着的應盛極為自豪,“我可是做了許多功課,才尋到了這麼好的鐵匠師傅,得虧了家中人提前幫我預定,不然我今兒個鐵定還拿不着......哎,我說大師兄,來都來了,不如你也挑件暗器來打造打造?如此既能拿來防身,又能當個精巧的小玩意,多好!”
暗器......
于庶唇線緊抿,腦中不受控的淩亂思緒已自動為他編織出了扶灼的臉。
他輕輕放下懷中大大小小的東西,而後掏出一張圖紙,遞給了面前一聲不吭的鐵匠。
應盛下意識瞥了一眼,半眯着的雙眼即刻睜大:“......蓮華戒?!”
“定金。”于庶将手中錢袋擱置在側,面龐被鐵爐内泛出的火光照出幾分冷硬,“半月内鍛造完畢,我付三倍酬金。”
落日徹底西沉前,于庶一行人回到了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