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井宴進了電梯,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裡,男人臉上的神色才黯淡下來。
看來,他最近有必要找周苡辰去喝一杯了。
雨停得及時,龍吟還想再問問徐出羽好些沒有,男人已經對她牽起個笑容,“我們回家。”看他拎行李箱的樣子好像确實像是好多了,龍吟便也不再堅持。
人來人往的街,他将頭低下去埋在龍吟頸窩裡,雙手攏起外套将她整個人都裹進去。雖說是夏天,但落過雨,風也仍是涼的。他一說話,呵出來的熱氣噴得她細膩的皮膚微微發癢。
“寶貝,我很想你。”
“嗯。”龍吟聲音軟軟的。
徐出羽輕輕笑了一笑,再開口,聲音卻帶了沙啞和鈍滞:“我忙了一天,現在身體虛弱,寶貝可要好好心疼我。”
龍吟本想說,就是一點不适,怎麼還病恹恹上了?但她還是應了聲:“嗯。”
“以後,可不要再像今天這樣……”他意有所指,又不說完,龍吟仔細聽着男人的語調一轉,尾音頗有些委屈的意味:“你可要多陪陪我。”
他将眸盯住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龍吟擡頭看去,見他面容透出幾分疲倦。兩人離得那麼近,他眉眼的弧度顯得更加英挺峻峭。
“我真的很擔心你。”他說,“你不知道我有多吃醋。”
龍吟錯覺,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低頭吻下來。
心軟得一塌糊塗,“對不起。”
總覺得分開三天,看似一切如常,但是他從深處透露出來的某些氣息,與之前很有些不同。
這就是另外一種意義的,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
徐出羽瞅着她懵懵懂懂的可愛模樣,是真想不管不顧的低下去吻她。
“花是給我的?”龍吟突然問了一句。
“嗯,我去機場的路上看到,就想買來送你。”當時,他整個人心亂如麻。
龍吟不做聲了,心疼他這一天确實挺折騰的。心跳得很快,胸口好似有隻橫沖直撞的小獸,她人用力往徐出羽的懷裡湊了湊。
徐出羽垂着眸,在想,九條給他傳授的招數确實不賴,果然立刻就派上了用場。
“徐,要我說,你不要總是想着用蠻力把她給搶過來,太過強勢的男人會招人煩。你嘛,反而要柔弱,要讓她心軟,心疼,才會自發地對你牽腸挂肚。”九條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蕩樣,“田中姐姐的「有點心機又如何」,看過麼?哦,現在是愛理醬主持了……你有空多學習下看看呢?”
他當時,隻是一言不發。
“别拿這副表情蹬人,在下,可是認真的!我店裡面所有的服務生,每周都要專門上課的。嘛,很多招數拿捏客人都很有用。要不,等到下次上課,我安排你過去旁聽?”見徐出羽的怒氣見漲,九條卻仍然無所謂地聳肩,把話繼續說了下去:“就像你前世的每一次,都是不擇手段也要把人搶過來,但是結果呢?”
“你早該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徐。”
那句話仔細聽來,可以被理解成很多種意思。此刻,徐出羽将她的頭輕輕按住在胸口,開始思索起一個問題——不一樣的選擇?
什麼叫做不一樣?
放手嗎?可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以這輩子來講,他目前為止的努力,都是想用另外一種方式将她留在身邊。這已經是他的改變。
還有什麼不一樣的選擇。難道,要他主動開口去坦白前世的一切嗎?
是不是說,因為她遲早都要想起來,那麼他主動自首的話,就可以換一個坦白從寬?
“寶貝。”他突然叫了她一聲,“你……信不信我?”
“嗯?”他這話問得突兀,龍吟一時沒能理解。“信什麼?”
是啊。要她相信什麼?相信,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她?
還是要她相信,其實她從一開始就誤會自己了?在他們的靈魂還沒來地球之前,當初讓那個人消失的,并不是自己……這個誤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今天,相同的傷口仍舊鮮血淋漓。
可是怎麼講呢?徐出羽痛苦地閉上眼。
僅僅隻是要說前一世的他對她那些強迫,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曾經的自己面目可憎。
他過去的所作所為,更像是一廂情願的偏執和陰狠罷了。
“沒事。”男人兀自搖搖頭,不再追問下去。隻是用掌心在她腦後輕輕揉了揉。“車到了,我們先回家。”
她沒看到,徐出羽掩飾不住的苦笑。
這個決定,對他實在太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