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晉江文學城

早上四點，天還黑的深沉。

李廷雲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還是驚動了隔壁的老李頭。

“走了？”老李頭迷迷糊糊地問。

李廷雲穿上工裝褲，系上小攤子上十塊錢三條買的腰帶，嗯了一聲。

“用我幫忙嗎？”老李頭撐起身子，看了兒子一眼。

“不用，我回來給你帶早點。”李廷雲關了燈，關好了房門。

動作麻利地收拾完自己，開始搬貨上三輪車。

半個小時後，終于裝貨完畢，李廷雲拽着脖頸上的汗巾擦了擦臉，脫了已經汗濕的老頭衫，換了件短袖，麻溜開上小三輪走了。

小三輪的速度不快，到菜市場要二十分鐘，五點天就已經差不多大亮了，再過一會，就是老頭老奶奶買菜的時間。

“小廷雲來了？”小超市老闆揚聲打了個招呼。

李廷雲趕緊停車，從車上卸下一半框生菜送了過去，“李叔，給您放這了。”

“好勒，你這菜是真新鮮，吃了還想吃。”超市老闆笑嘻嘻地開門，想到前天晚上老婆做的耗油生菜，又鮮又甜，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

李廷雲龇着大牙開始樂，菜農麼，無外乎就喜歡聽見别人說他的菜好，樂也沒耽誤李廷雲卸菜。

他沒有自己專門賣菜的地方，有時候在路邊賣，有時候找個犄角旮旯就開始。

前幾天超市老闆娘看他頂着大太陽曬得辛苦，一時心軟，就讓他到她們店門口來賣，李廷雲也是個知恩圖報的，轉頭就給人送了半籃子生菜。

超市老闆娘看人小夥子不錯，晚上回去炒了生菜，一水的嫩，甜滋滋的，娃以前可不愛吃蔬菜，當晚卻吃了不少生菜。

老闆娘當下就想，讓小夥子以後到她門口來賣菜，隻要别擋着客人進門就行，反正買菜的都早，不怎麼耽誤。

李廷雲菜才卸了小半三輪車，就圍上來不少買菜的阿姨，她們都是沒見過年輕人賣菜，湊個熱鬧新鮮，買回家試試，一吃嗯，真不錯，現在也成了老顧客了。

李廷雲笑嘻嘻地說了價，任由阿姨們挑選。

忙了一大早上的，一直到早上八點，人潮才算是停了。

李廷雲一看，三輪車上已經空了，就剩他身邊還有幾筐沒賣掉了。

估計今天早上最多再賣掉一筐，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去。

李廷雲撩起毛巾擦了擦汗，探出個腦袋看頭頂圓盤似的大太陽，天氣熱起來了，生菜放在這一會就蔫巴了。

他站起身，收拾了身邊的爛菜葉子，數了數錢，不打算賣了。

“老闆，你這生菜怎麼賣？”

李廷雲連忙擡頭，來人穿的是中式大褂，手上正搖着一把黑色的扇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鏡，看起來是個講究人。

他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這人可不像個買菜的。

“十塊一斤，您來點嗎？”

“十塊？”來人一阖扇子，眉頭直打結。

李廷雲看着自己這些生菜，太陽曬了會是蔫了，還用早上的價錢确實有點說不過去，“您要是嫌貴——”

“這也太便宜了吧！”

李廷雲：……

來人：……

秦之遠躲在展開的扇子後面，媽呀，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了。

不過他看這人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司老闆能喜歡的人啊，會不會是消息有誤啊！

這一大早上的，他都蹲了兩小時了，腿都蹲麻了，拿着手機問人都問了八遍，照片都拍了頭十張，反反複複确認，這才敢上的。

不管了，死馬當成活馬醫。

不對，花點錢的小事，萬一要是對了，司老闆看見他的心意了，可不得惦念着他點。

“咳咳，那什麼，你還剩多少？”秦之遠拿下扇子，随便扇了兩下，“我全包了。”

李廷雲更确定眼前這人不是為了買菜來了，他收好錢盒，拽下個方便袋，随意塞了兩顆品相好的進去，遞給來人，“您吃個新鮮，覺得好下次再來。”

秦之遠看了眼手裡的兩顆翠綠油亮的生菜，又看了眼面前黢黑的大小夥子，頓時無語了，“不是，我說我全包了，全包了你懂嗎？”

“嗯嗯，我懂。”李廷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敷衍附和。

他手下動作不停，将錢盒放進三輪車駕駛室裡，轉身就去搬剩下的生菜了。

秦之遠：？？？

不是大哥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你邊說懂，邊跑路是什麼意思，我看起來那麼像開玩笑的嗎？

“你為啥就是不信我！”秦之遠一手按在三輪車上，一手将三輪車拍的除了喇叭不響渾身都響。

“喂，李廷雲！”崔啟安看到李廷雲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你真的在這啊！”

秦之遠：！！！

他就說他不可能找錯的！崔啟安這熟稔的小語氣，這人可不就是司盛那邊的！

“崔、崔老闆。”李廷雲下意識地縮了下滿是泥土的手，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崔啟安身後瞟，小老闆沒來，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語氣卻還是上揚的，“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