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豐撓撓頭發:“因為……你與雲大哥說的差不多呀。”
這倒讓蕭無雪有些詫異:“他也是這麼與你說的?”
“是啊。”褚元豐點點頭,“雲大哥說你們以前有個朋友,嗑藥把自己嗑死了,不想讓這糟心玩意再禍害别人。”
蕭無雪:“……”
這理由其實是蕭無雪随口瞎編的,在這之前,他并沒有與封燭通過氣。
事實上,他并不在意褚元豐或是褚家對他信任與否。
蕭無雪是中原正道第一人,修為達到他這地步,就算現在脫離了仙盟,實際也不會有什麼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他唯一顧忌的,除了不要打草驚蛇之外,就隻有行事盡量不要太過火,引來仙盟的關注。
但那樣也不過是有些麻煩,對事态并無太大影響。
哪需要費心撒謊取得對方信任。
不過,蕭無雪倒是沒有想到,封燭找的理由會與他不謀而合。
他還當那人會說,他就是這麼古道熱腸,樂于助人,不惜為了修真界的和平到處奔波呢。
蕭無雪眉宇舒展來,唇角抿開一點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褚元豐看得一呆。
蕭無雪用的這張臉,在出門前被封燭百般挑剔,到最後也隻覺得差強人意。
可在外人看來,這已經是萬裡挑一的俊美容顔。
褚元豐耳根發燙,倉促移開了視線:“我我我——我回去就把事情告訴我爹和大哥,他們把丹藥封在庫房,一定也是發現了這東西不對勁,他們肯定會配合你們!”
蕭無雪:“多謝。”
聽見這句謝,褚元豐更是憋得滿面通紅。他支支吾吾好一會兒,像是還想再說什麼,但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慌慌張張跑了。
蕭無雪:“?”
他疑惑地偏了偏頭,又略微擡眼,隻見仙舟上層的走廊邊,一道清麗的人影一閃而過,也慌慌張張跑了。
隻留下一絲沒藏好的魔息。
蕭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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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仙舟船艙内。
衆人熱熱鬧鬧打着葉子牌,無人察覺到,一道道隐秘的傳音不斷在封燭腦中響起。
“褚元豐與淩雲仙尊在甲闆上說話,内容聽不清……也許是淩雲仙尊施了什麼法術吧。”
“沒有靠近,他們隔了兩步遠,也沒有對視!”
“啊,褚元豐跑了……嗚嗚屬下被發現了,屬下也跑了……”
傳音斷在了這裡,封燭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将手中葉子牌往桌上一攤:“哈,我又赢了!給錢給錢,别想賴賬!”
船艙内頓時哀嚎遍野。
.
蕭無雪又獨自在甲闆上待了一會兒,才返回船艙。
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衆人的閑聊聲從門内傳來。
“我與你們嫂子相識多年,彼此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沒得說……”
“……這還用問?當然是他主動的,他那麼愛我。”
“看不出來?那是你不了解他……阿霁可愛得很,以前還會趁我喝醉了偷偷吻我,當時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蕭無雪:“……”
有完沒完!
他到底還要編多少故事出來?!
蕭無雪頓時心頭火起,伸手就要推門,卻又頓住。
不能沖動。
封燭這人生性惡劣,總愛将戲耍别人當做樂趣,從這幾日相處就能看出,蕭無雪在他面前表現得越惱怒,他反倒越得意忘形。
不能順了他的意。
蕭無雪無聲舒了口氣,斂下眼,嘴角卻慢慢勾起。
他維持着這堪稱和煦溫柔的笑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别看阿霁平時那麼冷淡,他可離不得我了,還很會撒嬌。當初我們分隔兩地,他每天都給我寫信——”封燭還在吹噓他與蕭無雪的“絕美愛情”,察覺對方走進來,下意識擡頭。
卻在看清對方臉上的笑容後,整個人陡然一怔。
蕭無雪臉上的易容術是他所為,對外僞裝的那張臉,在他眼中形同無物。
因此,他看見的實際上是蕭無雪真實的容顔。
那張往日清冷疏離的臉上帶着淺淺笑意,仿若冰雪消融,春風拂面。
封燭呆呆望着對方緩步而來,走到他身邊,微笑着俯下身:“說我什麼呢?”
那一瞬間,他甚至聞到了對方身上清清冷冷的暗香。
“你……你怎麼……”
封燭頭腦有些發暈,恍惚間聽見身旁的人說話了:“哎喲雲公子,你可回來了,雲大哥把我們的月俸全赢走了,你快管管他!”
蕭無雪眉梢一挑,果真看見封燭手邊擺了好幾個錢袋子,裡頭全是靈石和民間流通的銀兩。
幾百歲的人了,欺負一群修真界小輩,也不嫌丢人。
“這要我怎麼管?”蕭無雪無奈般笑了笑,眸光流轉,“要不,我幫你們赢回來?”
“好耶!”“道侶對戰,刺激!”“雲公子加油,别讓雲大哥太猖狂!”“雲大哥剛才攻勢那麼猛,可别對着嫂子就不行了啊!”……
周遭氛圍頓時熱烈起來,蕭無雪被人簇擁着在封燭對面坐下,掃了眼桌上那圖案繁複的葉子牌。
葉子牌的規則,他是懂一些的。
與封燭同遊人間那半年,他沒少被這人騙去賭坊玩樂,也嘗試過幾局簡單的博戲。
不過百年時間過去,這牌面的圖案和規則都有變動,他多年不曾接觸,自然會有生疏。
衆人嘻嘻哈哈幫他們洗牌分牌,封燭勉強回了神,強撐理智:“你真要玩啊,一會兒輸了可别怪我欺負你。”
“那你别欺負我不就好了?”
蕭無雪支着下巴,悠悠放軟了聲音:“我好久沒玩過這個了,你就讓讓我吧……兄長。”
封燭:“!!!”